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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发于金融时报，作者吉迪恩·拉赫曼是《金融时报》首席外交事务专栏作家。加入英国《金融时报》之前，他曾在《经济学人》工作 15 年，担任驻布鲁塞尔、华盛顿和曼谷的驻外记者。
白宫在社交媒体上宣布“爸爸回家了”，欢迎特朗普从上周的北约峰会归来。这段话既带有胜利意味，也带有嘲讽，指的是北约秘书长吕特给特朗普起的这个称呼。
吕特或许认为，贬低自己是维持联盟团结需要付出的小小代价。
在特朗普第二个任期的首次北约峰会后，欧洲领导人看起来大体满意。人们原先担心特朗普会在峰会中途退场，甚至退出北约，但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现在，北约所有欧洲成员国都已承诺将国防支出提高到国内生产总值的5%，这个标准的定义也相当宽泛。
一位欧洲领导人总结了这次峰会的三大成果。首先，北约重新聚焦在核心任务——遏制俄罗斯。其次，为了应对俄罗斯持续的军备扩张，联盟正把防务支出恢复到冷战时期的水平。第三，随着欧洲国防开支上升，北约将成为美欧之间更为平衡的联盟。
峰会召开之前，美国对伊朗发动了军事打击，这也改变了会议氛围。特朗普心情不错。他愿意轰炸伊朗的福尔多核设施，打消了欧洲对他总是回避动用武力的担忧。
特朗普还和泽连斯基进行了友好的会晤，修补了今年二月两人在白宫灾难性会晤后留下的一些裂痕。
不过，尽管乌克兰的外交处境似乎有所改善，但战场局势却愈发不利。一些北约领导人担心，前线局势可能在今年秋天严重恶化，那将比上周北约联合公报中的任何书面承诺都重要得多。
军事评估显示，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军队都接近筋疲力尽的状态。但俄罗斯可能还能维持当前的作战强度一年左右，而乌克兰如果得不到大规模的新军援，可能在六个月内就会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在泽连斯基和特朗普的积极会晤之后，人们希望乌克兰能从美国获得新的爱国者防空系统和海马斯火箭炮。乌克兰的防空力量已经捉襟见肘，非常需要爱国者系统。
但特朗普在提供新武器的问题上一如既往地模糊不清，也很可能会反复或遗忘。
还有一些问题，是乌克兰的西方盟友无法解决的，特别是兵力短缺。现在据信俄罗斯在战争中已有超过一百万人伤亡。但乌克兰的损失也很惨重，而俄罗斯的人口大约是乌克兰的四倍。
俄罗斯对基辅和其他乌克兰城市的导弹袭击强度加大，也在打击乌克兰的士气。如果没有明确的胜利愿景，甚至没有战争结束的希望，乌克兰社会恐怕会陷入绝望。
乌克兰政府内部气氛的转变，也反映在他们私下里呼吁停火的紧迫感上。一两年前，这样的呼吁会被视为失败主义。而现在，在乌克兰和西方领导人的闭门会议中，这样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不过，欧洲政策制定者普遍认为，俄罗斯没有任何同意停火的意愿。
一位消息灵通的官员认为，俄罗斯现在的核心目标是拿下敖德萨。普京认为这是历史上的俄罗斯城市。如果失去敖德萨，乌克兰就会失去通向主要港口的出海口。
最近，包括瑞典的卡尔·比尔特和芬兰的桑娜·马林在内的一些前欧洲领导人访问了乌克兰，注意到了当地情绪的恶化。
回国后，他们写道，“乌克兰人永远不会停止抵抗，但如果没有更多军事支持，乌克兰可能会失去更多领土，更多城市可能被攻占。”
一些西方官员在非公开场合的看法甚至更为悲观，警告说如果乌克兰军队被逼到崩溃边缘，又得不到大幅增加的军事和财政援助，就有“灾难性失败”的风险。
当然，战争充满不确定性，局势和情绪都可能转变。西方也有人认为，乌克兰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顶住压力。
他们指出，尽管俄罗斯付出了巨大代价，也只在过去一年里额外占领了乌克兰约0.25%的领土。乐观派认为，乌克兰在无人机作战方面的优势让俄罗斯大部队难以推进。
他们还认为，即使俄罗斯突破乌克兰防线，也缺少足够的机械化部队来巩固战果。
在这场战争里，所谓“共识”已经多次被证明是错误的。但如果那些密切跟踪乌克兰战局的人越来越悲观的判断是对的，那么北约峰会带来的那点好心情恐怕很快就会消失。
北约秘书长以乐观和常挂笑容著称，但到了今年年底，就连吕特恐怕也很难笑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