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观点】袁吉伟：主权国家ESG评级的特点、机制以及实践研究lg...

主权债券（sovereign bond）是全球债券市场规模最大的券种，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统计数据，截至2023年末，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员国政府债券总额达到54万亿美元。随着对环境、社会和治理（ESG）因素的重视，金融机构逐步将其融入主权债券投资决策，深化信用风险，推动了主权国家ESG评级体系的发展。

一、主权国家ESG评级内涵及特点

ESG作为非财务信息，是对传统财务信息的有益补充，为投资者提供中长期投资支持，以更好地研判主权债券投资的风险和收益。根据资本集团2023年的调研，发达国家主权债券ESG整合比例达到33%，新兴市场国家主权债券ESG整合比例达到26%。

主权国家ESG评级主要是指对主权国家面临的ESG风险和机遇的总体评价，并以一定分数或者符号表示出来。主权国家ESG评级主要用于债券筛选、定价、投资组合构建等方面，能够丰富投资策略，提升投资决策科学性。主权国家ESG评级和企业ESG评级是比较常见的ESG评级，具有一定相似性。同时，二者评级对象不同，也存在较显著的区别，主要表现为以下五方面：

一是评级理念有差异。企业ESG评级主要评价ESG因素对企业经营发展产生的风险和机遇，以及企业对社会和环境的影响；主权国家ESG评级更加关注ESG因素对其偿债能力的影响，对于风险因素的考量更高。企业ESG评级开展较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就已开展，参与机构数量较多，评级方法成熟度更高；主权国家ESG评级发展时间10年左右，参与机构数量较少，我国仍没有机构推出此类评级，评级理念和方法仍不完善。

二是评级指标有差异。根据重要性原则筛选ESG评级指标，企业和国家主权ESG评级在环境领域关注的要素较相似，但是在社会和治理领域关注的指标差异性较大。由于不同行业的重要性指标有所差异，企业ESG评级指标使用数量更多，在社会领域重点关注安全生产、客户关系、供应链管理等方面，在治理领域重点关注反不正当竞争、税务政策、董事会多元化等方面。主权国家差异性没有那么显著，很多评级机构仅使用一套评级指标体系，在社会领域重点关注人力资本、社会平等性等方面，在治理领域重点关注政府效率、社会稳定性和反腐败等方面。

三是数据来源有差异。为了推进可持续发展，欧盟、我国等国家地区逐步加强以上市公司为主体的企业ESG披露机制建设，2023年，国际可持续发展报告理事会发布全球非财务信息披露和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准则，全球ESG信息披露标准更加统一，有利于丰富ESG评级数据来源。全球并未建立国家层面的ESG信息披露机制，导致ESG评级基础数据来源不足，更多依赖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卫生组织等全球性组织的统计数据。

四是评级结果相关度有差异。企业ESG评级结果分化情况较突出，海外评级机构评级结果相关性平均仅为0.5%左右，国内ESG评级机构相关性水平更低，这可能源于评级理念、评级数据来源、评级指标使用等方面的差异性。鉴于这种情况可能扰乱金融市场，监管部门逐步推动建立ESG评级市场的监管体系，统一行业评级标准。主权国家ESG评级结果相关性系数平均大于0.9，特别是社会维度和治理维度评级结果相关性均较高，明显好于企业评级，这可能在于评级机构使用数据来源趋同。

五是评级结果应用有差异。企业ESG评级主要用于股票、债券和私募股权投资等投资领域的资产筛选、ESG整合和参与沟通，应用场景较多。主权国家ESG评级结果主要用于主权债券投资ESG整合，所能应用的范围和策略较少。

二、ESG因素及评级对主权信用风险的传导机制

ESG因素及评级是对传统主权信用分析的有益补充，一方面，ESG评级与主权信用评级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与二者都重视治理因素等原因有关。但二者并非完全相同，说明二者所包含信息并不完全重合，ESG评级可提供额外的非财务信息，进一步深化对主权债券风险和收益的研判。另一方面，主权国家ESG评级与国家融资成本具有显著的负相关关系，ESG评级越高，国家地区融资成本越低，其对国家间信用利差的差异具有较强的解释力。统计数据显示，主权ESG评级每提升1单位，可以降低信用利差6.95%。

（一）ESG因素对主权信用风险的传导机制

1、环境因素对主权信用风险的传导机制

环境是一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各国在推动经济发展过程中，忽视了环境保护，导致环境承载能力逐步达到极限，将对主权信用造成负面冲击，特别是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保护等方面的风险更加突出。

气候方面，温室气体过度排放，导致气温持续上升，2023年是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这将逐步影响人类健康、劳动生产率、经济增速等方面。气候变化风险已持续多年成为全球第一大风险因素，主要体现为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气候变化致使干旱、飓风、极端洪水等气象灾害频发，带来生命伤亡和国民经济损失，瑞士再保险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全球自然灾害导致的经济损失达到2750亿美元。而气候变化引发的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生态系统破坏还无法准确估量。总体来看，自然灾害承受能力低、过度依赖化石能源的国家其融资成本相对更高。

生物多样性方面，生物多样性是全球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世界经济论坛估算每年约40万亿美元经济增加值依赖自然的相关服务。《地球生命力报告2020》报告显示，从1970年到2016年期间，监测到的哺乳类、鸟类、两栖类、爬行类和鱼类种群规模平均下降了68%。生物多样性损失必将影响全球GDP增速，预计每年将导致10万亿美元的GDP损失，也会对金融市场形成系统性冲击。

2、社会因素对主权信用风险的传导机制

社会因素是维持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但社会因素很难量化，导致对其和主权信用关系的研究并不多。2020年，全球爆发新冠疫情后，社会因素又得到较高关注，重点围绕健康、社会医疗保障体系等方面展开。总体而言，社会因素主要通过人力资本和人的权利保障等核心中介变量影响主权债券风险。

人力资本作为非物质资本，主要涉及社会教育、人口结构、社会福利等方面，有效挖掘人力资本潜力，促进创新和生产率提升，有利于提升国民经济增长潜力。以我国为例，我国过去主要依靠人口红利等有利条件实现了较快的经济增长，随着我国老龄化的加快以及人口增长放缓，我国需要依靠人口质量红利、工程师红利，推动发展新质生产力。

人的权利主要涉及劳动权利、社会平等权利、言论自由权利等方面，保障公民权利有利于激发人的更多潜能。以社会平等为例，很多国家仍存在男女不平等问题，女性在就业、薪酬待遇等方面面临较突出的不公平对待，影响劳动力市场效率，阻碍经济增长；社会收入、财富不平等问题较突出时，容易形成更加明显的社会矛盾。

3、治理因素对主权信用风险的传导机制

治理因素是影响主权信用水平的关键方面，同样也是主权信用评级的重要考量指标，对其进行的相关研究数量较多，结论较为统一，即其与主权信用风险呈现负相关关系。

政府治理有效性主要体现在国家政府能够实施正确的宏观政策、改革等举措，充分利用本国资源等方面的优势，推动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社会福利，充分保障公民权利；能够协调社会各类主体，维持良好的社会秩序，保持社会稳定。

政府本身的信誉也很重要，有效控制腐败，建立充分民主机制，建设良好法律制度体系，能够遵守和履行承诺。实践表明，良好的政府声誉能降低主权信用风险，提升信用评级。

（二）ESG因素及评级对主权信用风险影响的异质性

ESG因素及评级对主权信用水平具有重要影响，那么，ESG因素及评级对主权信用的影响是否相同？答案是否定的，根据摩根大通2021年的调研数据，在进行新兴市场主权债券投资时，近50%的受访机构认为治理因素是最重要的ESG因素。AllianzGI（2019）研究发现，主权债券CDS利差与宏观指标以及ESG评分呈现显著的负相关性，与ESG评分的相关系数为-0.57，与环境评分的相关系数为-0.05，与社会评分的相关系数为-0.48，与治理评分的相关系数为-0.64。

从不同收入水平国家来看，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所受到的ESG因素影响具有一定差异性。以气候变化为例，发达国家排放量最大，其面临的转型风险更高，需要加快转变能源结构；发展中国家碳排放量较低，其面临更多的适应气候变化要求。根据Astrid Sofia Flores Moya和Julien Moussavi（2023）实证研究，ESG风险对于中等收入国家及高收益新兴市场国家债券的重要性更高，而且治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的影响显著高于环境因素。EDHEC-Risk研究院认为环境因素对于发达国家主权信用风险的影响更为显著。因此，考虑上述异质性问题，在构建主权国家ESG评级体系时，需要分别考虑不同发展阶段国家的实际情况构建评级模型。

从不同期限来看，ESG因素发挥影响具有一定时间限制，环境影响发挥需要更长的时间，诸如气候变化涉及的海平面上升等缓慢变化，最终造成经济社会发展破坏需要很长的时间；社会因素变化产生影响的时间要短于自然因素；而治理因素发挥影响时间更短，诸如政府选举、宏观政策、法治建设等能够以较快速度反映到外部评价和资产定价中。因此，主权债券投资分析ESG因素时，需要考虑投资期限，投资越短越要关注治理因素和社会因素，时间越长越要关注环境因素。部分金融机构建立不同期限的ESG评估模型，以更好地适应不同期限投资的信用分析需求。

三、主权国家ESG评级的实践

鉴于ESG因素对信用风险分析和信用评级的重要性，全球责任投资倡议组织（UN-PRI）发起信用风险和评级倡议活动，推动ESG因素系统性地融入信用风险分析中，特别是较好地融入信用评级。美国机构股东服务公司（ISS）、明晟（MSCI）等中介服务机构专门提供主权国家ESG评级等各类ESG评级服务，此外荷宝投资管理公司（Robeco）、太平洋投资、泰利等金融机构研发了自身的主权国家ESG评级体系。根据评级信息披露等情况，本文主要比较分析MSCI、富时罗素（FTSE Russell）、维里斯科枫园（Verisk Maplecroft，以下简称“Maplecroft”）、ISS和Robeco五家机构的评级模型，其中四家为第三方中介服务机构，Robeco为金融机构，深入研究主权国家ESG评级指标筛选、指标权重设置、计算过程、评级结果表示方式等具体实践。

（一）主权国家ESG评级概况

5家机构开始开展主权国际ESG评级的时间主要在2010年前后，MSCI最早开始于2007年，而Maplecroft开展仅2年多的时间，这表明主权国家ESG评级发展时间仍较短。

从评级理念来看，ESG评级出发点主要分为财务影响评估，作为投资的重要参考；其二是影响评估，注重评估被评级主体对环境和社会的影响，当前多数ESG评级属于前者。5家机构评级名称略有差异，但都是从财务影响出发进行评分或排名。不过5家机构的评级理念仍有一些细微差别，罗素富时、ISS和Robeco的评级明确与主权信用或者主权债券投资有关，服务于主权债券的信用风险和投资决策；MSCI和Maplecroft主要评估主权国家ESG风险，MSCI进一步考虑了对ESG风险的管理（见表1）。不同的评级理念将影响机构评级模型构建。

表1 五家机构主权国家ESG评级概况

资料来源：笔者自行整理

从覆盖国家地区来看，5家机构评级对象数量较多，均超过150个国家地区，基本覆盖了发达国家、新兴市场国家等主要主权债券发行人。其中，MSCI覆盖国家地区数量最多，达到198个；ISS和Maplecroft达到170-180个，富时罗素和Robeco均在150个左右。

（二）评级模型指标和权重情况

1、评级指标情况

ESG评级可选指标有很多，但是具有重要性的指标才具有更大意义，其他非重要指标影响较小。主权国家ESG评级通常要选择与主权风险或者偿债能力具有密切关系的指标，能够影响相关投资风险和收益。各机构可以通过查阅已有研究文献、开展实证研究以及征询利益相关者意见等方式，明确评级指标体系。此外，ESG评级指标并非一成不变，可能根据最新实际情况或者理论研究新增或者减少，持续优化指标体系。

从议题数量来看，5家机构平均为ESG三大维度设置了11.2个议题，富时罗素、ISS、Robeco设置议题数超过12个，其中Robeco达到15个，其他两家机构议题数量低于10个。从ESG三大维度议题数量来看，环境、社会和治理维度议题数量依次递减，分别为3.4个、3.8个和4个，MSCI和ISS为每个维度设置的议题数量均相同，富时罗素和Robeco为三大维度设置的议题数量逐步升高，只有Maplecroft为环境、社会和治理主题设置的议题数量逐步降低，分别为4、3、2个。

从议题和指标范畴来看，5家机构使用的指标有一定差异，从36个到350个不等，富时罗素使用的指标数量最少，而Maplecroft使用的指标数量最多，中位数为92个指标。比较分析看，环境维度均包含自然资源、气候变化等议题，MSCI重点关注环境外部性和脆弱性，富时罗素和Maplecroft重点关注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ISS和Robeco重点关注生物多样性风险。社会维度均包含人力资本或人的发展、劳动权利和安全、教育等议题，MSCI和富时罗素更加关注社会福利方面，富时罗素和Robeco更加关注社会不平等性等议题。治理主题均包含腐败控制、机制、治理有效性、政治和社会稳定性、公民权利等议题，MSCI进一步关注金融治理，Maplecroft突出了骚乱、恐怖主义等不稳定性，Robeco突出了创新议题（见表2）。总体来看，5家机构治理维度所使用的议题相似度很高，社会维度其次，环境维度所使用的议题和指标有明显的差异性，也反映了该维度明显还不成熟。

表2 五家机构主权评级指标情况

资料来源：笔者自行整理

2、评级指标权重情况

评级指标权重既可通过主观打分的方式确定，也可以通过量化模型确定，最终的指标权重反映了指标的重要性，越是重要的指标，其权重越高。MSCI主要通过评估指标短期、中期和长期对长期竞争力的影响确定指标权重，短期具有高影响力的指标获得最高权重，长期具有较低影响力的指标获得最低权重，其他情况以此类推，通过ESG评级方法委员会审议可能进行适当修正。富时罗素主要使用偏最小二乘法计算指标权重，进而根据指标包含的信息量进行排序，该方法优势在于能够考虑指标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5家机构中，Maplecroft主要采用高斯混合模型进行聚类分析评价各主题的情况，捕捉指标与主权国家信用风险的非线性关系；其他4家机构均通过赋予权重的方式计算评级结果。从权重系数来看，富时罗素和Robeco权重相似，对于环境、社会和治理主题的权重分别为30%、30%和40%，MSCI的权重分别为25%、25%和50%，均对治理因素给予更高的权重，体现了对该维度的重视，也与现有主流研究较吻合。ISS的权重设置较为不同，其更加重视环境维度，赋予其权重50%，社会和治理主题的权重分别为15%和35%。综合来看，4家机构对于环境、社会和治理主题的平均权重分别为34%、25%和41%，治理维度最高，环境维度次之，社会维度最低。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富时罗素将主权国家分为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及发展国家，不同类别的国家所设置的权重有所差异，以此体现不同发展阶段国家对于ESG因素的敏感程度。以治理维度为例，发达国家腐败控制、法治等指标的权重要高于新兴市场及发展中国家，而新兴市场及发展中国家社会声音和政府可信性的权重更高。

（三）评级计算情况

从数据来源来看，主权国家ESG评级数据来源有限，主要来自世界银行、货币基金组织、世界卫生组织、国际能源署、联合国等国际性组织，MSCI等部分中介机构也可以提供部分数据信息。此外，金融机构也可以通过参与沟通的方式，加强与主权债券发行人交流，获取额外信息。

从评分过程来看，评级机构或金融机构会剔除基础数据异常值，然后对所有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然后按照指标、议题、主题的层次计算评分，形成环境、社会和治理三个维度的评分，根据权重合并形成ESG总体评分，并在审批和核验过程中可能进行人为调整。具体而言，MSCI首先将原始数据点转化为0-10的分数，对于风险敞口数据点而言，0为最低风险敞口，10为最高封信啊敞口；对于风险管理数据点而言，0为最低管理水平，10为最佳管理水平，以此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MSCI在确定最终评级分数时，具体公式为Min{风险管理分数+1,10-风险敞口评分与风险管理评分的平均数}，这表明国家ESG评分会受到ESG风险管理水平的限制，也就是当风险管理水平较低时，被评级国家是难以获得更高评级分数的。富时罗素会对数据异常值进行处理，避免影响评级模型准确性；通过标准正态分布转换将评级数据转化为0-100区间的分数，0代表最差情形，100代表最好情形；为了克服收入偏差，富时罗素使用单变量聚合最小二乘回归法（univariate pooled ordinary least square regression），获得收入调整的ESG评级。Maplecroft计算过程有所不同，主要基于混合正太分布方法进行聚类分析，避免加权平均计算对ESG数据包含信息的遗漏，而且能够捕捉一些重要的结构性变化，每一维度都将各个国家分为弱、中等、强三类，并赋予1-3的分值，以及每个国家分入三个不同等级的概率，可以求得每个维度的综合得分，并将得分进行正态化变换，得到0-100的分数。

（四）评级结果情况

评级结果既可以直接采用评分的方式表示，也可以将评分映射到一定评级等级。

从评级结果来看，5家机构评级结果表示方法差异较大，其中富时罗素和Robeco采用打分法，然后对主权国家ESG评级进行排名，没有划分具体等级。其他三家机构则划分了7-15个级别，对不同国家的可持续风险加以区分，Maplecroft将得分区间划分为5等份，并在每个等级内划分三等份，用加减号调整，共计15个级别。除了评级结果，MSCI和Maplecroft还提供评级展望，进一步明确各国可持续风险趋势，提高评级的前瞻性。

由于主权ESG评级数据来源有限，各国公布的数据频率不高，因此，多数机构每年更新评级结果，富时罗素和Maplecroft则每季度更新评级结果，进一步提高评级的频度，避免评级结果过于滞后。MSCI会对临时发生的战争、国际制裁等特殊事件进行评估，重点评估特殊事项的影响程度，并与现有评估对比，形成调节因子矩阵，最后决定是否调整评级以及调整幅度。

表3 五家机构主权评级结果表示情况

资料来源：笔者自行整理

四、主权国家ESG评级的困难

一是评级方法还不成熟。ESG主权评级发展较短，评级方法还不够成熟，主要表现在ESG对不同收入水平的国家影响不一致，相应的研究比较少，各机构通常使用统一的模型对所有国家进行评级；环境因素影响具有长期，与现有投资需求不吻合，需要进一步完善环境因素的中短期影响方法；需要完善重要性ESG指标筛选的方法论，提高评级精准性；评级缺乏对争议事项的关注，进一步反映其他利益相关者观点。

二是评级数据来源不足。不像企业有各类信息披露框架和标准，各国没有ESG信息披露义务或者框架，而且各国ESG信息数量和时间长度也有较大差别。评级机构数据主要来自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其他国际组织，数据来源有限，特别是涉及环境领域的数据信息更加缺乏，可能降低评级准确性。

二是评级结果存在偏差。现有评级的社会、治理指标与GDP具有较高的相关性，加之这两各维度的评级权重占比较高，导致主权ESG评级结果通常与GDP具有较高的相关性，也就是主权国家GDP规模越大，ESG评级越高，造成评级结果存在显著的收入偏差。这会导致资金更多流向发达国家，使对于可持续发展资金需求较高的发展中国家雪上加霜，无法达到可持续投资本来的目的。

四是评级预测性和时效性仍不高。ESG评级数据多利用历史数据，缺乏对未来的前瞻性和预测性，降低了对主权债券投资的支撑作用。此外，因评级数据获取较为缓慢，评级结果一般每年更新，导致评级结果对现实情况的反映相对滞后。

五是评级机构实践透明性和一致性不足。主权国家ESG评级缺乏统一的行业标准，从5家机构实践来看，这些机构在ESG主权评级的指标选取、数据处理、权重、评级结果表示等方面仍有较大的差异，造成横向比较非常困难。此外，部分机构未进一步披露评级假设、具体指标选取、评级权重设定方法等方面，透明性度较低，无法更加深入地了解评级逻辑。

五、政策建议

ESG因素对主权债券的影响日渐突出，需要有效融入主权债券信用分析和投资决策。从全球来看，主权国家ESG评级刚刚起步，在债券ESG整合中的作用刚刚显现，需要进一步完善评级体系，在主权债券投资中发挥更大作用。

一是丰富评级数据来源。数据是主权ESG评级的基础，需要各国更加重视ESG数据披露，及时准确披露环境等相关信息，为ESG评价提供支撑；评级机构或金融机构应加强与主权国家参与沟通，注重累积相关数据；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等国际组织与金融机构合作开展主权国家ESG信息披露标准制定，建设ESG主权数据平台，进一步便利评级数据获取，提高ESG评级准确性；探索使用另类数据或者人工智能跟踪媒体、政策信息，更及时地了解各国的碳排放等进展情况。

二是深化ESG因素对主权风险影响的研究。虽然ESG因素对主权信用风险的影响已经具有一定共识，不过各ESG因素影响主权信用风险的方式、传导机制等方面的研究还不够深入，而且仍有一定分歧，需要进一步深化环境和社会因素与主权信用风险的互动关系，为完善和优化评级体系提供理论基础。

三是完善ESG主权评级方法。评级机构需要解决ESG主权评级收入偏差问题，建立更加客观公正的评级模型，支持部分发展中国家可持续发展；引入部分具有前瞻性的指标，增强评级结果的预测性；增加对争议事件等重点负面信息的关注，及时调整评级结果，有效反馈部分突发信息和利益相关者意见；强化专业人员培养，提高主权国家ESG评级能力。

四是构建评级市场规范。一方面，逐步探索建立主权ESG评级的行业准则，提高评级透明性，增强评级的共识性，提升评级结果的可比性。另一方面，建立国际性的行业平台，加强评级机构、金融机构等机构的交流，分享评级经验，共同探讨解决数据、指标、权重等方面的难题，促进形成更高的行业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