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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报道说，2022年7月，30岁的英国经济学教师克里斯托弗·贝里在搬到中国工作后，前往杭州，据称与习近平最信任的亲信之一、现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蔡奇会面。
不久之后，贝里的朋友、当时在伦敦担任英国议会研究员的克里斯托弗·卡什，给他发了一段语音留言。
根据本周由英国政府公布的案件细节，卡什在语音中称：“你现在身处间谍地带了。”
一年后，贝里和卡什因涉嫌为中国从事间谍活动被英国警方逮捕。根据英国政府本周公开的一份证人陈述，贝里被指受代号为“亚历克斯”的联系人指使，要求他让卡什提供有关英国议会内部运作的详细信息，这些信息随后被转交给中国政府。
此案再次被视为英国安全部门所说的中国间谍活动的例证。案件尤其令人担忧的是，卡什当时是下议院一群对华强硬派议员的研究员，拥有这些对中国共产党强硬的议员一手信息。
据称卡什提供给贝里的信息包括：一批台湾国防部官员代表团在2022年访问英国，与英国议员讨论如何抵御未来可能的军事攻击的相关会面人员姓名和照片。
卡什和贝里均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安全官员当时称，这起案件“证据确凿”，并提到两人之间有大量令人难堪的通信记录。
中国驻伦敦大使馆则表示，这些指控“毫无根据”。
然而，近几周这起间谍案却因为一个看似法律上的技术问题而宣告失败。检方指出，英国政府未在法律文件中正式认定中国是“国家安全威胁”，因此不是“敌对国家”。
没有这一认定，英格兰首席检察官表示，无法以违反《官方保密法》对两人定罪，因为法律适用于泄露“可能对敌对国家有用的信息”。
案件未能进入审判程序，引发政府、反对党议员和司法部门之间的相互指责。反对党保守党指责工党政府首相基尔·斯塔默为了扩大对华贸易而放弃案件，是在迎合中国政府。政府否认。
本周，政府采取不同寻常的做法，公布了原本为审判准备的证人陈述，包括国家安全副顾问马修·柯林斯的证词。柯林斯在证词中称中国是“对英国经济安全构成最大国家级威胁”。
斯塔默表示对审判未能进行“非常失望”，并将责任归咎于前任保守党政府未明确将中国界定为国家安全威胁。
周四，英国国内情报机构军情五处负责人肯·麦卡勒姆表示，案件失败令人沮丧，并宣布军情五处在过去一周刚刚挫败了又一起中国的间谍威胁。
他表示：“在应对中国时，英国需要坚决防御威胁，同时抓住那些真正有利于国家的机遇。”
卡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经常与贝里交流，认为贝里在中国一家战略咨询公司工作，并不知道自己提供的信息会被转交给中国情报部门。
“他是我朋友，这些话题我们都非常感兴趣，”卡什说，“我以为他和我一样，对中国共产党持批评态度并感到担忧。”
贝里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英国对外情报机构军情六处前行动负责人奈杰尔·因克斯特认为，英国政府是“搞砸了”，而不是故意撤销案件。
他说：“这就是典型的政府失误，没有人对全部事实有清晰的了解。”
此案揭示了各国政府在应对中国安全威胁与经济机会双重挑战时的困境，也凸显出与威权国家打交道的难度。英国官员表示，中国的信息搜集能力前所未见，从网络攻击到以看似无害的方式向企业和学术界直接索要信息，手段无所不包。
根据英国议会情报与安全委员会的一份报告，中国对英国的兴趣主要源于英美紧密关系，以及英国在北约等国际组织中的角色。
近年来，中国在英国被指从事间谍活动的指控层出不穷，从涉嫌入侵包含约4000万选民住址信息的选举数据库，到安排一位商人企图收买被英国王室除名的安德鲁王子，以获取接触渠道。
英国议会也是目标之一，安全部门曾指控中国于2021年入侵议员电子邮件。
在最新的这起案件中，最令人惊讶的细节之一是，一位英国低级别学者竟与中国政府核心圈层的重要人物秘密会面。
柯林斯在证词中提到贝里与蔡奇的会面。他写道：“除非中国政府认为贝里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否则中国高级官员不太可能与他会面。”
证词还披露了卡什在2021年至2023年期间如何向贝里提供信息的诸多细节，包括议会流言、关于一项中国实体拟收购芯片制造企业的安全审查内部信息，以及台湾官员访问英国时讨论如何应对北京可能入侵的情况。
尽管安全部门不断警告中国间谍活动日益猖獗，英国政府近期仍在寻求加强对华经贸关系，以应对国内经济增长乏力。
上个月，英国与中国举行了七年来首次贸易谈判。
卡什曾担任“中国研究小组”负责人，这个组织旨在帮助议员了解中国共产党可能带来的挑战。他与多位保守党重量级议员合作，因而对英国政府对华政策和保守党内部运作了如指掌。
柯林斯表示，这使中国政府能够“实时掌握议会对中国政策的看法”。
2022年，贝里曾出现在一段由杭州市政府制作的YouTube宣传视频中，推广良渚遗址。他介绍说自己来自英国牛津，在中国教书已有三年。
案件证据还显示，卡什曾告诉贝里，一位对华强硬的保守党议员汤姆·图根哈特在2022年有望进入内阁。卡什还据称向贝里透露了一项国家安全调查的未公开信息，调查涉及一家中国控股公司收购英国芯片制造商纽波特晶圆厂。收购案最终被英国政府否决。
证据中称卡什曾被提出提供信息以换取报酬，不过卡什否认自己收过钱。他表示，与贝里的许多对话内容早已是公开信息。
“我是被鼓励与记者分享这些内容的，这本来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或者就是日常的政治圈流言蜚语，”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