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卢斯是《金融时报》美国国内编辑兼专栏作家,他在文章中分析了特朗普在其他西方国家选举中的溢出效应。

“我要感谢特朗普,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当然,加拿大第24任总理马克·卡尼星期一表现得过于圆滑,没有真的这么说,没有挑明自由党再度执政的功劳应该归于美国总统。
但事实的确如此。正是由于特朗普觊觎加拿大的主权,让原本预计会大胜的准特朗普式保守党在几周内惨败。
对于特朗普的前100天来说,这样的成绩并不差。
本周末,他甚至可能在没有威胁吞并澳大利亚的情况下,对澳大利亚执政的工党做出类似“帮助”。
但卡尼确实值得赞扬,因为他成功地把对手波利耶夫与特朗普主义牢牢捆绑在一起。
波利耶夫喊着“加拿大优先”,卡尼则高举“强大加拿大”的口号。
同时,卡尼也刻意与特鲁多保持距离。民主党人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如果哈里斯早早把拜登“踢出局”,像卡尼对特鲁多那样,她也许去年11月就能击败特朗普。
最关键的是,卡尼证明了非民粹派在合适条件下是可以赢得胜利,这个案例,可以作为全球头号民粹主义者的对照物。
坦白说,我从上世纪90年代初就认识卡尼。尽管他作为经济学家和央行行长的能力早已显露,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选举。
他上个月刚满60岁,仅在接替特鲁多两天后就上任。几个月前,这一切还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卡尼曾在伦敦和纽约的高盛工作,之后出任加拿大央行行长,后来又成为英格兰银行行长。之后他加入一家全球投资公司,并在联合国推动ESG——这两个缩写通常会让他被排除在“正常社交圈”之外。
如果说全球主义有名有姓,那肯定就是卡尼。
只有特朗普,才能把这些“沉重包袱”变成“翅膀”。在这个意义上,美国第47任总统成了全球民主制度无意中的盟友——除了他自己的国家。
他给了加拿大中间选民一堂有关规则驱动型国际主义价值的速成课。作为唯一领导过两个七国集团国家央行的人,卡尼有理由声称自己了解全球经济的运作方式。
加拿大和欧盟、墨西哥及其他多数国家一样,突然意识到一个变节的美国所带来的危险。如果美国总统能威胁其邻国和忠实盟友的主权,还有哪个国家是安全的?
处理特朗普的问题还有两个更大的启示。第一,谄媚的代价更高。
特朗普不仅对阿谀者不屑一顾,还会特意羞辱他们,这对外国领导人同样适用。去年11月,当特朗普首次威胁对美国邻国加征关税时,特鲁多立即飞往佛罗里达棕榈滩,而墨西哥领导人克劳迪娅·辛鲍姆却没有前往。特朗普对她表示尊重,却不停地嘲讽特鲁多是“第51个州的州长”。
那些想要急于与特朗普签署“私下协议”的领导人要当心。他的签名不具约束力,选民也不一定会因他们对特朗普的“讨好”而奖励他们。以常识著称的加拿大提醒我们,有些东西——比如爱国心和尊严——比短期增长更有价值。
第二,特朗普对“特朗普主义者”本身是不利的。
波利耶夫把自己包装成“温和版特朗普”,澳大利亚保守派自由党领袖彼得·达顿则更为张扬。他们都被困在特朗普设下的笼子里。当特朗普采取措施损害他们国家经济时,他们很难反对。
即使是信息不足的选民,也能看出谁在“朝令夕改”。
其他右翼领导人,特别是意大利的焦尔佳·梅洛尼,正在小心的远离对特朗普的全面拥抱。英国的斯塔默也应该引起警觉。他越是能把民粹主义的改革英国党领导人奈杰尔·法拉奇描绘成特朗普的傀儡,就越能加强自己对特朗普的隐性批评。
另一种选择是斯塔默可以与特朗普达成某种关税协议来取悦他,但这可能会疏远英国的朋友和伙伴。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勇气——但不需要超凡的技能——斯塔默完全可以把脱欧党以及反对党保守党,都描绘成“外国强人的傀儡”。
这正是特朗普主义自我毁灭的核心所在。正如特朗普对盟友不屑一顾一样,他对朋友也毫无忠诚。大量共和党国会议员支持他,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出于恐惧。
在这方面,特朗普再次为世界上了一课。要真正兑现“美国(或加拿大、巴西、英国、意大利、墨西哥等)优先”的誓言,最佳方式是与他人友好相处。
朋友越多,力量越大也更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