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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发在彭博观点，作者贾斯汀·福克斯是彭博观点专栏作家，报道商业、经济及其他与图表相关的话题。他曾任《哈佛商业评论》编辑总监，著有《理性市场的神话》。
2024年，美国犯罪率下降。
联邦调查局上周在年度犯罪报告中披露这一情况时，并不算是新闻。大型城市警察局长协会、实时犯罪指数和刑事司法委员会几个月前就已发布数据显示，在他们追踪的城市中，几乎所有类别的犯罪在2024年都有所下降。
之后他们还发布了后续报告，显示2025年犯罪率继续下降。
不过，看到联邦调查局的年度报告还是让人觉得不错，原因有二：一是发布时间比往年更早；二是在覆盖率上，重新达到了过去的水平，覆盖了美国95%以上的人口。
此前，由于转向新报告系统的过程出现严重失误，2021年提交数据的执法机构比例大幅下降。新的全国事件为基础的报告系统（NIBRS）目前已覆盖87.2%的人口，大约还有2000个主要是小型机构仍在使用旧的概要报告系统。
这个新系统也开始兑现承诺，能够提供更详细的美国犯罪信息。
尽管特朗普喜欢说华盛顿等城市的犯罪情况失控，但从数据看却是明显下降。不过，几十年来，盖洛普的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人始终认为犯罪在上升，不管统计数据怎么说，他们都不信。
更新、更可靠、更详细的数字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还没人能确定。即便是我，对联邦调查局估算的“暴力犯罪（谋杀、强奸、抢劫和严重袭击）处于50年来的最低水平，财产犯罪可能降到历史最低”也有些怀疑。
司法统计局的年度犯罪受害调查显示，过去20年里，受访者表示向警方报案的比例明显下降，而这些是联邦调查局唯一能统计到的案件。
为了体现这一点，联邦调查局今年还将年度报告名称从“全国犯罪”改为“全国已报告犯罪”。
此外，财产类犯罪正逐渐转向线上，使得传统的入室盗窃、偷窃和机动车盗窃三项，在钓鱼、网络诱骗等数字犯罪时代的相关性下降。
新的NIBRS系统确实纳入了数字犯罪和许多其他类型的犯罪。虽然暂时不适合做时间上的对比，但对2024年犯罪的快照信息很有启发性。
最大的结论——稍后我会提到——是美国的犯罪，尤其是暴力犯罪，大多并不是新闻头条和人们噩梦中那种随机、陌生的案件，而是熟悉的人，在熟悉的地方彼此施加暴行。
在2024年NIBRS数据表中，我发现最有趣的信息是：午夜到凌晨1点要格外小心。我没能在现有的犯罪研究中找到解释午夜后犯罪激增的原因。虽然有证据显示黑暗会促成某些犯罪，但除了夏季的阿拉斯加，凌晨0:30并不比晚上11:30更黑。
学界也有大量关于酒吧打烊时间对犯罪影响的研究，但美国很少有地方规定午夜就打烊。可能午夜是许多在外娱乐的人回家的时间，也可能是受害者和警方在不确定案发时间时，使用了一个特别容易记住的时间点。
我很期待未来有研究对此进行解释。
如上图所示，NIBRS的犯罪分类方式，不同于联邦调查局历史上“暴力—财产”两分法。“对人犯罪”这一类与暴力犯罪有重叠，但不包括抢劫（它归入财产犯罪），却包括绑架和人口贩运，对袭击和性侵的定义，也远比暴力犯罪估算中的“严重袭击”和“强奸”更宽泛。
NIBRS的袭击罪甚至包括恐吓，这就是为什么在2024年有2.67万起案件被报告为发生在网络空间。不过，最常见的案发地点是住宅，占2024年410万起对人犯罪的57.1%。
2024年报告的820万起财产犯罪分布更分散，住宅依然是第一案发地，占33.5%；高速公路、道路、小巷、人行道等排名第二，占12.1%。200万起对社会犯罪（毒品、色情、卖淫等）则更多发生在街道和人行道，占50.9%。
绝大多数对人犯罪的作案者也是受害者认识的人。
我在这里将抢劫纳入——按照联邦调查局的定义，抢劫是指“在对抗性情境下，使用武力或威胁武力从他人控制或保管中夺取或企图夺取有价值物品”——是因为在历史上被视为暴力犯罪。
抢劫更可能由陌生人实施。但美国的抢劫率在过去二十年里下降了60%，报案比例的下降远不足以解释这一趋势。（和特朗普说的不一样），这不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
更令人担忧的是谋杀和袭击的情况。2020年，美国的谋杀率跃升至25年来的最高水平。虽然此后这部分增幅已全部回落，但到2024年，谋杀率仍只比20年前略低。严重袭击也是同样的情况。
2024年，谋杀和严重袭击最常见的情形是争吵和家庭暴力。区分袭击与谋杀的主要因素是使用的武器。所有袭击案件（不仅仅是上文图表中的严重袭击，抱歉，这只是联邦调查局提供数据的方式）中，最常见的是徒手、脚、牙齿等“个人武器”。
而在杀人案件（包括过失杀人、谋杀和非过失杀人）中，枪支则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NIBRS的统计还涉及按种族划分的犯罪，这是一个高度敏感的话题。数据显示，在除敲诈勒索外的所有犯罪类别中，非裔美国人在已知犯罪者中比例都偏高。但在敲诈勒索中，他们的比例为13%，略低于其在美国人口中的占比13.7%。
其中一部分是刻板印象和种族歧视直接导致的——即使受害者不确定，也更容易将犯罪者认定为黑人；警方在面对相同行为时，也更可能拦截和逮捕少数族裔而不是白人。
但这不足以解释全部差距。例如，非裔美国人在杀人案件犯罪者中的比例确实高得不成比例，因为他们在杀人案件受害者中的比例（48.8%）甚至高于犯罪者比例（47.2%），而我们已经看到，大多数谋杀案的凶手都是受害者的熟人或家人。
基本上，非裔美国人更容易生活在高犯罪地区，尤其是枪支暴力严重的地区。他们的平均收入也明显低于白人和亚裔美国人，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他们在财产犯罪犯罪者和受害者比例之间的差距。
男性则没有这些理由，却在2024年的犯罪者中占据极高比例。男性在犯罪受害者中的比例为49%，与其人口占比大致相符。在犯罪者和受害者比例差距最大的犯罪类型中，正是人们预期的那些——性犯罪、绑架、人口贩运。
在美国2024年的杀人案件中，如果看受害者的性别，76.6%是男性；如果看犯罪者的性别，86.4%是男性。对一些人来说，男性在杀人案件受害者中的比例几乎与犯罪者中比例相当。可能会令人意外，但如果你读到这里，这其实并不意外。尽管大规模枪击、随机杀人、暗杀、雇凶杀人等吸引了大量关注，但美国的大多数谋杀案，都是一些司空见惯的悲剧——男人持枪，尤其是年轻的非裔男性，互相发生冲突。
我能想到一些可能降低这种情况发生几率的政策，但把国民警卫队派上华盛顿的街头显然不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