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在大西洋月刊,作者乔纳森·蔡特是《大西洋月刊》的特约撰稿人,撰写有关美国政治和政策的文章。

特朗普喜欢高喊他的“复仇竞选”是公平的。他说,据他说,既然自己多年来不得不忍受一连串虚假的法律指控,以及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的言论审查,现在就有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两次弹劾我,还起诉我(五次!),全都是子虚乌有。现在必须伸张正义!!!”上周,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这样写道。“他们整整搞了我四年。”
但计划不如变化,一切并未如他所愿。
要说起来,他本该想到这一点的,特朗普过去常说,那些试图让他闭嘴或让他入狱的手段——除了假新闻之外,还有些人是“败类”,暗中为乔·拜登效力——最终都会“反噬”对方。
“每次他们搞出个假指控,我的民调就上涨,”他经常这样说。
虽然他不是什么客观的分析者,但这话却没说错。
如今,他似乎正以同样的方式无意中抬高了自己的对手。
当ABC宣布无限期暂停《吉米·坎摩尔直播秀》时,人们深感震惊。这是美国总统点名要求下架的节目。而更令人震惊的是,特朗普的审查方式如此粗暴、明显——由联邦通信委员会主席布伦丹·卡尔以黑帮式口吻公开威胁宣布,连共和党内的忠实支持者,如特德·克鲁兹等人都感到尴尬。
坎摩尔的节目在一周之内便恢复播出。ABC的母公司迪士尼很快意识到,讨好特朗普可能会惹恼数百万订阅用户,并引发内部艺人的集体反弹。
坎摩尔回归的首播收视率创下新高,之后的收视也持续强劲。特朗普试图封杀坎摩尔,反而让他更加受欢迎。
而特朗普对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的起诉,恐怕比打压坎摩尔更无望。起诉理由是科米在2020年对参议院作证时撒谎。但这一指控证据薄弱,就连右翼媒体《国家评论》的法律评论员安德鲁·麦卡锡都认为应予以撤销。要记住,麦卡锡曾出版书籍,主张奥巴马至少犯下七项可弹劾罪行,人家可绝非“假共和党人”。
特朗普不断在公开场合要求判科米有罪,这种行为也严重削弱了检方本就渺茫的胜诉可能。对科米的辩护团队而言,可以毫不费力的证明这是一场“政治迫害”。
特朗普面临的根本困境是,尽管总统职位在独裁者手中可能成为强力武器,但并非万能。他可以对迪士尼等企业施加经济压力,但对手同样拥有经济实力。他希望让媒体掌握在自己忠实支持者手中,但无法阻止观众流向别处。
同样地,特朗普可以用亲信取代司法部官员,对任何人提出指控,但要真正让指控成立却是另一回事。他仍必须说服陪审团,而这在证据不足、又任用只懂效忠而无经验的法律团队时,极为困难。
负责起诉科米的检察官林赛·哈利根,过去是白宫助手,是佛罗里达的一位保险律师,从未担任过检察官。
反过来说,如果——或者说当——科米胜诉,他很可能会成为“正义英雄”的象征。
特朗普的第二任期战略,核心是利用国家机器进行宣传和威慑。他似乎忘了,自己第一次当选总统,正是靠着对“觉醒派”、自由派、公共卫生命令的强硬抵抗。尤其是年轻选民,将特朗普视为对新冠时期公共限制和左派训斥的反击工具。
《今日美国》记者查尔斯·特雷帕尼在去年11月写道:“年轻人倾向于支持那些被认为叛逆、反主流、挑战体制的政治人物。过去这些人是自由派;如今,他们是MAGA保守派。”
而现在,特朗普似乎认为,可以把MAGA运动从反体制的叛逆浪潮,转变为国家控制下的服从工具。
这种野心令人不安,但对他来说,可能也只是力所不能及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