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数字财富领导者
财富汇
|
美股投研
|
客户端
|
旧版
|
北美站
|
FX168 全球视野 中文财经
首页
资讯
速递
行情
日历
数据
社区
视频
直播
点评旗舰店
商品
SFFE2030
外汇开户
登录 / 注册
搜 索
综合
行情
速递
日历
话题
168人气号
文章
北京突然力邀美国网红免费游中国,目的是……
go
lg
...
的内容通过中国的官方媒体进行推广。 自
疫情
后,西方网红在中国旅行的社交媒体内容因其真实展示中国日常生活而赢得官方媒体的赞扬。今年4月,美国主播IShowSpeed访问中国引起了粉丝们的广泛关注,大家对中国技术的进步产生了浓厚兴趣。 中国政府已利用社交媒体网红来遏制负面信息并推广正面内容。2023年,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的智库分析超过120位外国网红,这些网红大多活跃在中国社交媒体上,获得了国家的帮助,以扩大他们的影响力,并回报以赞扬北京叙事的内容。
lg
...
超启
06-10 19:44
永达理叶丝敏:保险规划,守护客户筑牢安心防线
go
lg
...
,哪一个都没法停摆。 好容易熬过了三年
疫情
,本来盼着经济环境能够变好,努力赚钱让家人的生活改善一下,结果自己的身体却先掉了链子。 还好有保险! 两年前,考虑买保险的杜威在朋友的介绍下,结识了永达理广东分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叶丝敏。 杜威当时的保险配置初衷主要是给自己和妻子的养老储备,同时兼顾孩子的教育金储备,叶丝敏结合客户需求,综合遴选了市场上的保险产品,最终推荐了H人寿的一款增额终身寿险,高性价比和优秀的数据演示令杜威十分满意。 但叶丝敏结合家庭财务分析指出,目前杜威家中最大的风险缺口,恰恰就在他这个收入支柱的身上,强烈建议他在增额寿险的基础上附加投保人重大疾病豁免保费保险,面对多出来的这部分保费投入,杜威起初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叶丝敏的专业意见。 在投保的过程中,叶丝敏一直在一旁为杜威做了全程专业指导,确保了所有投保事项的如实告知,并提交了来自专业体检机构的最新体检报告,保单最终顺利承保。 这次购险经历打开了杜威一家的保险观念,后来,他们陆续进行了多个险种的配置,2023年8月,杜威的太太又自行为老公在网上购买了一款F人寿的重大疾病保险。 面临人生险情保险经纪顾问第一时间送来安心 得知杜威患病的消息后,叶丝敏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赶来探望,除了礼物和宽慰的话语,她更为向保险公司报案,获得保费豁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2024年1月,在叶丝敏的主导沟通下,H人寿受理了杜威的理赔申请,按照投保人重大疾病豁免保费保险合同的约定,豁免了增额终身寿险余下的保费,合同权益得以顺利兑现。 在罹患重疾的危急时刻,这笔豁免保费给杜威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安慰与财务支持,更让他由衷地钦佩叶丝敏的远见和专业,感激她当初给出了正确的投保建议。 然而就在理赔顺利完成后没多久,叶丝敏再次收到了杜威的求救信息,原来,妻子为他在网上投保的那份重疾险,竟遭遇了拒赔。 2024年2月,F人寿向申请理赔的杜威出具了《理赔决定通知书》,表示仅能给付轻症等待期保险金10230元,并终止保险合同,而杜威申请的则是轻症加轻症特别关爱金合计18万元的全额赔付。 F人寿给出的拒赔理由是,依据杜威在2022年12月的体检结果,其在投保时未能就多种病变病史履行如实告知义务。 杜威转而查阅了当初在网上投保时,关于病症病史的询问选项,妻子作为投保人确实勾选了“否”,不过,网页上的提问含义十分模糊,再说,之前出现过的高血脂、脂肪肝、胆囊息肉等问题,与自己罹患的甲状腺癌并没有直接关系。 杜威同F人寿进行了据理力争,不料对方竟给出了这样一条反驳理由:称杜威曾于H人寿就职,作为业内人员,对于保险合同的如实告知义务理应有充分的了解。杜威一下如坠云里雾中,细究之后才发现,原来在2022年使用的是H人寿赠送的员工体检,这个误会反倒被F人寿拿来做了文章。 本来指望保险帮自己和家庭渡过难关,结果期待的18万元理赔款只剩下区区一万多,没有这笔钱,面对家庭沉重的经济压力,自己哪还有心治病呢? 此刻的杜威像面对天塌一般绝望,他想起了帮助自己成功拿到保费豁免的永达理保险经纪顾问叶丝敏,这是他最后仅存的希望。 事关客户家庭的财务安全 服务没有分内分外 这份客户自行投保的重疾险,原本不在叶丝敏的服务范围内,但接到杜威的求助电话后,她毫不迟疑地伸出了援手。 “保护客户家庭的财务安全,在不测风雨来临时递出一把伞,是每一个保险人的初心和使命,尽管保单不是通过我销售出去的,但我还是第一时间登门拜访,一方面安抚客户的情绪,另一方面详尽了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我觉得完全有必要协助客户维权,于是毫不犹豫地为他申请了‘永易赔’。” 永易赔是永达理的长期合作伙伴,专事保险理赔案件纠纷的咨询服务,以国家保险法为准绳,维护保险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永易赔团队迅速对赔案进行了专业化的评估,并联络了优质的律师资源,协助客户提起诉讼程序。 经过审理,法院认定,F人寿主张的杜威未告知事项表述宽泛,难以判断是否符合询问内容,且杜威投保前所患疾病与保险事故疾病无关联性,无论杜威是否为保险从业人员,法律均未规定其有更严苛的告知义务,基于这些原因,法院对于F人寿主张的投保人、被保险人隐瞒故意及重大过失不予采信,涉案的保险合同依然合法有效。 法院最终裁定:F人寿应按合同约定支付轻症疾病保险金90000元、轻症疾病特别关爱金90000元,扣除已支付的10230元,还应支付79770元轻症疾病保险金。同时应豁免杜韵自2024年8月1日起至2043年7月31日止的保险费。同时,诉讼费用由F人寿承担。 公正的审判不仅还杜威以清白,更保住了他和全家人在危难时刻的救命钱,他眼含热泪地感激了永易赔团队和律师,更对叶丝敏在关键时刻的无私帮助千恩万谢。 在杜威患病后理赔、诉讼的整个过程中,叶丝敏作为保险经纪顾问一直忠诚地守护在客户身边,竭尽全力协助客户获得合法的保险保障,不仅给杜威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安慰,最终也圆满地帮助杜威一家度过了财务险滩。 而今,杜威已安心地接受了治疗,身体康复的情况非常好。 在永达理,借助保险经纪顾问专业化的咨询服务,不仅可以精准选到市场上高性价比的产品,为家庭配置万无一失的保险解决方案,更能后顾无忧地享受长期服务。 从永达理保险经纪顾问手中送出的每一份保单,都可以获得永达理保单托管服务,并在需要时申请永易赔服务,一旦在理赔时同保险公司发生纠纷,永达理保险经纪顾问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客户身边,联络专业团队和律师资源,守护客户的合法权益,为家庭财务的安全无虞撑起关爱之伞。 从心出发,用爱守护,永达理是专业的保险服务商,更是爱与责任的践行和守护者,在见证保险真谛与功用的理赔环节,永达理优秀保险经纪顾问的身影不会缺席。
lg
...
金融界
06-10 14:47
【热点分析】欧洲央行6月政策利率点评:欧元汇率的决定因素不在欧央行而在美联储
go
lg
...
欧洲央行已停止资产购买计划(APP)和
疫情
紧急购买计划(PEPP)到期本金再投资,通过稳步有序的资产负债表收缩进程,持续释放缩表政策信号。 图1:欧洲央行政策利率 来源:路孚特,TradingKey 图2:存款便利利率(%) 来源:路孚特,TradingKey 欧洲央行此次降息决策主要基于两大关键因素。首先,欧元区的通胀压力持续缓解。2025年初以来,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已从2.5%的高位回落至5月的1.9%(图3)。此外,过去一年生产者价格指数(PPI)环比增速始终徘徊于正负值之间,同比增速更是连续两个月呈现负增长(图4)。若PPI下行趋势持续传导至CPI,欧元区或将维持较长时间的低通胀格局。基于当前经济形势,欧洲央行近期下调了通胀预期,预计2025年通胀率为2%,2026年将进一步降至1.6%(图5)。 图3:欧元区消费者价格指数同比(%) 来源:路孚特,TradingKey 图4:欧元区生产者价格指数同比(%) 来源:路孚特,TradingKey 图5:欧洲央行CPI预测(%) 来源:路孚特,TradingKey 其次,欧元区经济复苏势头依然疲软。2025年第一季度实际GDP同比增长1.5%,虽较2024年第四季度的1.2%有所改善,但这主要得益于欧洲企业为应对美国关税压力而加速出口。然而高频指标(尤其是生产领域)显示经济仍显乏力:2025年5月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PMI分别录得49.4、45.6和49.7,全部位于50的荣枯线之下。在低通胀与经济复苏乏力的双重背景下,欧洲央行降息决策具有合理性。 展望未来,在经济增长方面,特朗普对欧盟的关税政策充满不确定性。通胀方面,由于欧盟的反制措施将随美国外交政策动态调整,其影响仍难以预测。因此,欧洲央行很可能采取"走一步看一步"的渐进式谨慎货币政策。这种审慎立场使我们预计,欧央行可能在短期内暂停降息周期。反观美国,关税政策导致的经济放缓预计将持续。虽然关税可能推高供给侧成本,但经济走弱和内需疲软将抑制通胀强劲反弹。在此温和通胀背景下,美联储预计将重启降息周期。届时,美欧利差有望因此收窄,从而支撑欧元兑美元汇率走强 原文链接
lg
...
TradingKey
06-10 14:18
“国产葡萄酒一哥”张裕被踢出深证成指!总经理称拿不出更多钱来做营销
go
lg
...
的盈利能力持续下滑,特别是在2020年
疫情
发生后,国内市场的葡萄酒消费几乎归零,对张裕的经营状况造成了重大打击。 2024年报数据显示,张裕营收为32.77亿元,归母净利润为3.05亿元,同比分别下降25.26%和42.68%,净利润创下了20年来的最低水平。 图源:张裕A 2024年年度报告 此前,张裕公司曾多次公开表示,将力争2024年实现营业收入不低于47亿元,较2023年营收增长约7%,对于上述年报结果,该公司坦言“不尽如人意”。 5月26日,在股东大会上,张裕总经理孙健谈及外因,他连用三个“断崖式”来形容当下困境:消费形势“断崖式”不友好、消费场景“断崖式”萎缩、渠道推动力“断崖式”减弱。而产品创新不足、渠道创新不足、营销作为有限是导致业绩下滑的三大内因。 孙健直言,营销是最主要的,“(公司)拿不出更多钱来做营销,哪怕拿出有限的钱,也没能呈现出更高的‘花’的水平,这样就陷入恶性循环,慢慢被边缘化”。 “用一句话来总结,这么多年的下降,是因为没有抓住消费者的心。我们距离消费者实际上是越来越远了。再进一步讲,没有打磨出能满足消费者需求的产品,也没创造出他喜欢的消费场景,更没能提供出能打动他的情绪价值。”孙健剖析道。 对于今年的市场,孙健认为形势并不乐观。“葡萄酒行业下滑已经到了艰难保命的阶段,从天眼查就能查出来,772家葡萄酒企业已经倒闭了,处于异常状态与其他状态的葡萄酒相关企业高达11354家。当然这里面有生产型企业,更多的是流通贸易型企业,所以说这个行业的现状,确实到了‘断崖式’下滑的阶段。” 国产葡萄酒“不香”了吗 持续下滑的国产葡萄酒产量也与进口葡萄酒的市占率上涨形成对照。据中国酒业协会数据,2015年进口葡萄酒在中国市场占有率只有32%,在2020年就已经过半。 根据京东公布的2019年11月11日酒类排行榜,当时销量排名前五的葡萄酒品牌分别是奔富、长城、拉菲、和黄尾袋鼠,张裕勉强挤进前五,而进口葡萄酒品牌占了三席。 进入2024年,各大线上平台掀起的价格战让张裕措手不及。孙健承认:“四大平台为流量疯狂杀价,低价产品以To B方式冲击线下渠道,经销商怨声载道。” 而线下渠道更遭遇“断崖式萎缩”。经销商因白酒价格倒挂承压,葡萄酒被边缘化。 中国葡萄酒行业更是交出了一份令人尴尬的成绩单:2024年全年销售额仅约90.9亿元,相比2016年的464.54亿元暴跌了近80%。 更严峻的是,在孙健看来,葡萄酒行业下滑已到了“艰难保命”的阶段。据他介绍,通过工商数据可查,全国已有772家葡萄酒企业倒闭,另有超过11354家相关企业处于异常或停业状态。虽然其中多数是流通贸易商,但这一惊人数字足见行业之困:整个红酒板块正经历断崖式下滑,“活下去”成了当前行业的主基调。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裕管理层在股东大会上反复强调要“冷静”,“保住基本盘”,把2025年定位为攻坚之前的“保命年”。 张裕的自救措施正在推进,2024年,公司管理层带头集体降薪近20%,董监高年薪总额从1284.6万元降至1029.8万元。这种高管“割肉”释放出强烈的降本信号。 图源:张裕A 2024年年度报告 张裕正在尝试多维度突围。产品端加速推进“口感革命”,重点开发低酒精度、无醇系列以迎合年轻群体;渠道端实施“重点市场深耕”策略,在山东、广东等核心区域强化终端掌控。 面对线上消费的增长趋势,张裕正在与新势力商超合作,探索线上线下的融合模式,以及通过电商平台拓展线上销售。 在具体举措上,孙健称,今年想有所突破的有以下几项工作:一是局部市场突破;二是提升自身的营销水平,提高培育消费者的能力;三是在创新品类上有更多更大的作为;四是继续推动“口感革命”;五是与新势力商超合作。 关于未来会怎么样的问题,孙健用十个字进行了总结:短期不乐观,长期不悲观。
lg
...
金融界
06-10 12:47
安奈儿(002875.SZ)创始人夫妇放弃控制权:近3年多次减持,公司营利连续5年下滑
go
lg
...
,公司宣布研发电子束接枝抗病毒面料,在
疫情
背景下引发市场狂热,股价股价从8元飙升至29元。 2023年4月,首款“安心衣”量产上市,经SGS检测对冠状病毒229E灭活率达99.87%。产品上市初期因“二阳”
疫情
引发抢购,首月全渠道销量超3000件且部分SKU断货,618大促期间通过明星带货实现单场销售额破百万。但伴随防疫政策调整,2023年下半年复购率下滑,全年销量3.06万件,贡献营收约897万元(占全年营收6.39亿的1.4%),未能扭转业绩颓势。 2023年底,公司又转向算力领域,宣布以4.4亿元收购深圳创新科22%股权,并为河南传媒数字公司提供算力设备。此举再次刺激股价飙升,2024年初收获七天七连板,但最终因尽职调查不充分而终止交易。 两次跨界尝试均因信息披露问题遭监管处罚,深交所曾就抗病毒面料实际效果发出关注函。 市场竞争格局剧变 当安奈儿挣扎求存时,童装市场正经历深刻变革。公司2024年年报显示,中国童装市场规模预计2025年将达到2768亿元,但市场集中度持续提升,头部效应日益显著。 安踏儿童2024年流水突破100亿元,成为首个跨入百亿俱乐部的儿童运动品牌。森马服饰旗下巴拉巴拉童装同期实现40.7亿元收入,同比增长6.43%。国际品牌如耐克与本土企业如李宁也在加速布局,李宁更在武汉开设首家青少运动店,提供运动装备和专业指导服务。 控制权变更后的挑战 随着控制权交接,新股东深圳新创源投资面临艰巨挑战。这家从事投资管理的机构已于5月30日支付8000万元意向金,并承诺在深交所出具确认函后十个工作日内付清全部转让款。 市场关注点在于:财务投资背景的新股东能否重振安奈儿主业?毕竟创始人多年未能扭转颓势,而童装行业竞争门槛已显著提高。 安奈儿品牌积淀仍具价值——深耕童装市场29年,2017年成为A股“童装第一股”,巅峰时期年营收超12亿元。如何激活这些存量资产,考验着新控股方的产业运营能力。 以上内容与数据,与有连云立场无关,不构成投资建议。据此操作,风险自担。
lg
...
有连云
06-10 11:49
白银狂潮!散户“非理性狂热”终于来了!
go
lg
...
点的100上方(黄金在90年代初和新冠
疫情
期间的峰值水平)快速回落至90,且仍在加速下跌。 令人意外的是,尽管黄金在2025年初疯狂上涨,比特币也在4月初暴跌后强势反弹,但白银即将超越黄金,成为2025年表现最佳的资产。 白银近期上涨的最大原因,或许是此前缺席的“非理性狂热”终于到来。 高盛ETF部门周二指出,白银上周获得强劲买盘,现货价格上涨近9%,创下自2024年6月以来的第二佳单周表现,主要受钢铁和铝关税消息的推动。 与此同时,市场活动激增:最大白银ETF单周资金流入达4.6亿美元,创近一年新高;该基金的看涨期权名义交易量于上周四创下历史纪录。 高盛的Chris Lucas还观察到,“各类客户纷纷涌入白银ETF市场,本周交易流明显偏向买入。” 当然,白银此前也曾多次尝试突破,因此高盛谨慎关注此次涨势的持续性。 部分分析师持怀疑态度,例如大宗商品策略师Adam Gallard认为:“当前涨势缺乏基本面支撑,太阳能需求(5月同比下滑)、中国出口疲软,且伦敦现货市场供应宽松。更多是宏观资金基于金银比低估的押注,叠加CTA和中国买盘突破关键阻力位的推动。” 但也有观点认为,白银ETF仍有巨大上涨空间。高盛ETF部门指出:“尽管白银ETF资金流入强劲(近一年最佳单周表现),且现货价格逼近5年高点,但以份额规模衡量的ETF需求仍低于去年12月水平……” 换言之,一旦市场确认突破有效,真正的ETF买盘才会涌入,届时白银或将挑战历史新高!
lg
...
金融界
06-10 11:17
特朗普突传重磅!金融时报:特朗普考虑放宽芯片出口限制 以确保中国稀土
go
lg
...
,5月份中国对美出口创下2020年新冠
疫情
爆发以来的最大降幅。 哈塞特表示,北京方面一直在“放缓”稀土出口,这在日内瓦达成协议后已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症结”。 哈塞特并指出,这个问题是特朗普总统上周五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长达一小时通话的内容之一。
lg
...
tqttier
06-10 11:08
会员
桥水基金创始人达利欧万字长文:《内战?》
go
lg
...
因引起,包括金融泡沫破裂、自然灾害(如
疫情
、干旱和洪水)以及战争。这种冲击就像一次金融压力测试。压力测试发生时的财务状况(用收入与支出、资产与负债的关系衡量)就像是缓冲器。收入、财富和价值之间的差距越大,系统的脆弱性就越高。 当金融问题发生时,通常首先冲击的是私营部门,然后是公共部门。因为政府绝不会让私营部门的金融问题拖垮整个系统,政府的财务状况才是关键。当政府失去购买力时,就会发生崩溃。但在崩溃发生之前,会出现大量围绕金钱和政治权力的争斗。 通过研究50多次内战和革命,可以清晰地看出,内战或革命最可靠的领先指标是政府财政破产与巨大的财富差距并存。这是因为当政府失去财政能力时,它就无法资助那些必须被救助以维持系统运转的私营实体(如2008年底美国等政府所做的那样),也无法购买所需物资,更无法雇人完成必要工作。政府失去了“权力”。 处于“第五阶段”的一个典型标志、也是借贷和支出能力丧失的领先指标、也是进入“第六阶段”的触发因素之一,是政府巨额的赤字,是政府赤字庞大,债务超出除本国央行外其他买家的购买意愿。当不能印钞的政府不得不加税并削减开支,或者可以印钞的政府大量印钞并买入政府债务时,这个领先指标就被激活了。 具体而言,当政府资金枯竭(即赤字庞大、债务高企、融资渠道枯竭)时,可选择的余地极为有限:要么大幅加税和削减开支,要么大量印钱,从而导致货币贬值。有印钞能力的政府通常都会选择印钱,因为这是相对“无痛”的路径,但这会让投资者逃离贬值的货币与债务。不能印钞的政府则必须加税与减支,这会导致富人逃离,因为他们难以忍受更高的税负和服务的丧失。如果这些不能印钞的地方本身又存在严重的财富不平等,最终往往会导致某种形式的内战或革命。 撰写本文时,这种晚周期债务动态正出现在美国的联邦和州层面,其主要区别在于:州政府无法印钞还债,而联邦政府可以。联邦和许多州、市政府都面临赤字庞大、债务沉重和财富差距悬殊的问题,而美联储拥有印钞能力。美联储印钱并购买联邦政府债务,可以资助支出远大于收入的联邦政府。这虽然在帮助联邦政府及其扶助对象,但也让持有美元和美元债务的人在实际购买力上遭受了巨大损失。 那些财富差距最大、债务最重、收入下降最严重的地区(包括城市、州和国家)最可能爆发冲突。有趣的是,美国那些人均收入和财富水平最高的州和城市,往往也是债务最重、财富差距最大的地区,例如旧金山、芝加哥、纽约市,以及康涅狄格州、伊利诺伊州、马萨诸塞州、纽约州和新泽西州。 面对这些情况,要么必须削减支出,要么必须以某种方式筹集更多资金。接下来的问题是:由谁来承担解决这些问题的费用,是“富人”还是“穷人”?显然,不可能是穷人。削减支出对最贫困的人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因此必须对有支付能力的人征收更多税款,而这也加剧了爆发某种形式的内战或革命的风险。但当富人意识到他们将被征税以偿还债务和弥补赤字时,他们通常会选择离开,从而引发“空心化”过程。目前,这正在推动美国一些州之间的人口迁移。如果经济状况恶化,这一过程会加速。这些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税收周期的发展。 历史表明,在财富差距大、经济状况糟糕的背景下加税和削减支出,是导致某种形式的内战或革命的最强领先指标。 需要明确的是,这些变动未必是暴力形式的,尽管它们可以是暴力形式。我在个人生活中看到了这些循环正在发生。例如,我住在康涅狄格州,这是美国人均收入最高的州,拥有全美最严重的财富和收入差距,也有全美最高的人均债务和养老金缺口之一。我看到富人与穷人各自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几乎不会互相关心,因为彼此接触很少。我通过接触我们社区中的富人,和我妻子为帮助弱势群体中失学高中生所做的工作,得以窥见两个群体的生活。我看到了穷人社区中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也看到了富人(在穷人眼中显得富有和奢靡)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富裕。我看到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困难而挣扎——富人困于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子女教育等;穷人则为收入、食品、避免暴力、子女接受优质教育而努力。 我看到这两个群体更容易对彼此持批判性、刻板印象的看法,倾向于相互厌恶,而不是将彼此视为同一个社区中应互助的成员。我看到由于这些刻板印象,以及富人认为自己并不富有,也不认为穷人值得他们的资助,导致互相帮助变得非常困难。我对未来感到担忧,因为现有状况可能会进一步恶化。我亲眼看到,新冠
疫情
所带来的健康与财政冲击揭示了穷人社区的恶劣状况,并正在加剧可能引发“有毒组合”动态的财政差距。 平均数并不如受苦人数的数量及其所拥有的权力重要。 那些支持对整体有利的政策——比如自由贸易、全球化、取代人力的技术进步,却没有考虑如果整体的利益分配无法让大多数人受益会发生什么,这样的观点忽略了一个关键事实:整体本身也会因此处于危险之中。 若要实现和平与繁荣,社会必须具备能让大多数人受益的生产力。你认为我们今天有做到这一点吗? 历史表明,当政府破产时,为了提高能惠及多数人的生产力,有一条路径是有效的:重组和/或贬值足够多的既有债务及非债务义务。这在第五阶段和第六阶段是常见做法。虽然这种重组或贬值在当下通常是痛苦的,但它能减少债务负担,继而为重建创造条件。 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是:新创造的债务和货币必须被用于提升生产力、带来良好投资回报,而不是无条件地分发出去却无法带来生产或收入增长。若后者发生,这些货币将贬值至几乎失去购买力,政府或任何人都无法从中获益。 历史显示,把借来的钱用于能带来广泛生产力提升、投资回报率高于借款成本的项目,可以提升生活水平并偿还债务,因此这类政策是有效的。 如果用于融资债务的资金不足,中央银行印钞并作为最后贷款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只要这些资金被用于有足够回报、能够偿还债务的投资上。历史与逻辑都表明,对各个层次的教育(包括职业培训)、基础设施和能够带来成果的科研进行良好投资非常有效。例如,大规模的教育和基础设施计划几乎总是取得成功,尽管这些投资见效通常需要较长时间。实际上,教育和基础设施的改善,即便是通过举债融资,几乎是所有帝国崛起的关键要素,而这类投资质量的下降几乎也总是帝国衰落的先兆。如果执行得当,这些干预措施完全可以抵消“毒性混合”效应。 “毒性混合”通常伴随着其他问题。以下因素出现得越多,发生严重冲突(如内战或革命)的可能性就越大。 颓废 在周期的早期,时间和金钱通常更多用于生产性事务;但在周期的后期,时间和金钱则更多地花在享乐上(例如豪华住宅、艺术品、珠宝和服饰等精致消费品)。这种现象始于第四阶段,当时这种支出被视为一种时尚;但到了第五阶段,它开始显得令人反感。通常,这种奢靡消费是通过举债来实现的,从而加剧了金融状况的恶化。与这种转变同时出现的心理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富人觉得自己赚来的钱理应可以自由支配,用来享受生活无可厚非;而穷人在忍受苦难的同时看到这种消费行为,则认为这是不公和自私的。除了激化社会怨恨,奢靡消费(与储蓄和投资相对)还会削弱生产力。 一个社会把钱花在哪里非常重要。如果是用于能够带来生产力和收入提升的投资项目,就会带来更好的未来;如果是用于不能提高生产力和收入的消费项目,未来则会恶化。 官僚主义 在内部秩序周期的早期,官僚主义较低;而在周期后期,官僚主义高度膨胀,这使得做出理性且必要的决策变得更加困难。 这是因为随着社会发展,事情趋于复杂化,最终甚至连一些显而易见的好事都无法推进——这往往需要通过革命性变革才能解决。在一个以法律和契约为基础的体系中,这种问题会尤为突出,因为法律本身可能成为推进显然有益之事的障碍。以下是一个我亲身接触的例子,因为我和我的妻子对此非常关心。 由于美国宪法未将教育列为联邦政府职责,因此教育主要由各州和地方政府负责,学校经费主要来自城市和乡镇的地方税收。虽然不同州之间有所不同,但通常富裕州中的富裕城市的孩子能接受到远比贫困州中贫困城市孩子更好的教育。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孩子应该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机会,但现实却显然不公平且低效。然而,这种制度结构在政治体系中根深蒂固,几乎不可能在不进行革命性改革的情况下改变。还有很多例子说明官僚主义妨碍了明智和有成效的行动,但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篇幅一一列举。这在今天的美国,已成为一个严重问题。 民粹主义与极端主义 在混乱和不满中,常常会出现一些具有强烈个性、反精英并自称为“普通人而战”的领导者,他们被称为民粹主义者。民粹主义是一种政治和社会现象,诉诸于那些认为自身关切未被精英阶层重视的普通民众。它通常出现在财富与机会差距扩大、国内外不同价值观被视为文化威胁,以及“体制精英”掌握权力却未能有效为大众谋福利的情境下。 当这些因素激起普通人的愤怒时,民粹主义者便乘势上台。这些民粹主义者可以来自左翼或右翼,其政治立场往往远比中间派更为极端,且倾向于诉诸普通人的情绪。他们通常具有对抗性而非合作性,倾向于排他而非包容。这会导致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者之间因无法调和的分歧而爆发激烈冲突。 他们主导的“革命”所呈现的极端程度不尽相同。近年,美国在2016年选举中特朗普的当选反映出右翼民粹主义的崛起,而桑德斯、Elizabeth Warren、AOC等人的受欢迎则体现了左翼民粹主义的影响力。多个国家的政治运动中,民粹主义势头正在增强。 将民粹主义与政治极化作为关键指标来观察。民粹主义与极化现象越严重,一个国家越可能处于第五阶段,越接近内战与革命。在第五阶段,中间派成为少数;到第六阶段,中间派几乎不复存在。 阶级斗争 在第五阶段,阶级斗争会加剧。这是因为,在困境和冲突加剧的时期,人们更倾向于以刻板印象将他人归类为某一阶级成员,并将这些阶级视为敌人或盟友。在第五阶段,这种现象开始明显加剧;到了第六阶段,则可能演变为极端危险的局面。 第五阶段的一个典型特征,并在第六阶段进一步恶化的,是对其他阶级的“妖魔化”,这通常导致某一或数个阶级成为替罪羊,被普遍认定为问题的根源。结果便是排斥、监禁,甚至消灭这些阶级成员的冲动,这种情况会在第六阶段出现。种族、民族和社会经济群体经常在社会经济压力下被妖魔化。 “妖魔化”与“替罪羊化”是典型且危险的现象,需要我们密切关注。 公共领域真相的丧失 随着人们变得更加分裂、情绪化和政治化,由媒体歪曲和宣传导致的信息失真使人们愈发难以辨别真相。 在第五阶段,交战各方往往与媒体合作,操纵公众情绪以获取支持、打击对手。换句话说,左翼媒体人与左翼政治力量合作,右翼媒体人与右翼政治力量联手,在“肮脏的战斗”中互相攻讦。媒体变得像义警一样肆无忌惮:人们经常在没有法院审判的情况下被媒体“定罪”,生活被彻底摧毁。 在一战和二战期间,英国这个民主国家也设立了“新闻部”来发布政府宣传。顺从政府宣传需求的主流媒体出版商受到提拔,不配合者则被抨击和边缘化。革命者也同样在各种出版物中歪曲事实。法国大革命时期,革命者经营的报纸鼓吹反君主制和反宗教情绪,但这些革命者掌权后又在“恐怖统治”期间封杀持不同政见的报纸。 在财富差距巨大、民粹思想盛行的时期,揭露精英阶层的故事在媒体中尤为受欢迎且具有商业价值——尤其是右翼媒体攻击左派精英、左翼媒体抨击右翼精英的内容。历史显示,这种活动的大规模增加是第五阶段的典型问题,而当媒体的舆论能力叠加其他惩罚手段时,媒体就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武器。 这一现象在当前已经广泛被认知。传统和社交媒体的“可信度”已跌至我们有生以来的最低水平。例如,一项2019年盖洛普民调显示,仅有13%的美国受访者对媒体“非常信任”,只有41%的人表示“有点”或“很信任”媒体。这一数字在1976年曾高达72%。这不仅是边缘媒体的问题,也是主流媒体和整个社会的问题。就连曾被视为新闻诚信典范的《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也经历了信任度的大幅下滑。 除了政治动机外,在当前媒体行业财务状况紧张的背景下,耸人听闻的故事也变得更加有利可图。我接触的大多数媒体人士都与我有相同的担忧,尽管他们通常不会公开表达这些看法。 这种动态正在阻碍言论自由,因为人们担心自己会在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中被故意扭曲和攻击,从而不敢开口。 即便是非常有能力、有影响力的人,如今也因惧怕媒体而不愿公开发声或参选公职。由于几乎所有高知名度人物都会遭到抨击,我认识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在公众面前高调、为真理和正义发声的人很危险,尤其是那些可能冒犯到擅长操控媒体的极端分子的人。这类问题虽然鲜少在公众场合被谈及,却在私下频繁被讨论。 例如,我不久前与一位曾在政府担任高级职务的退役将军共进午餐,我们谈到了他下一步的打算。我问他最热衷的是什么,他说:“当然是帮助我的国家。”当我问他是否愿意竞选公职时,他回答说,尽管他愿意为国家牺牲生命,但他无法忍受敌人通过媒体和社交平台编造谎言来伤害他和他的家人。像他这样的将军,以及我认识的许多应当被社会聆听的人,现在都害怕公开讲话,因为他们担心被极端分子攻击,而这种攻击会通过耸动的媒体被放大。 我的许多朋友都劝我不要公开谈论本书中这些有争议的问题,说这样做很可能会被人“媒体围剿”。我认为他们也许说得没错,但我不会因此而沉默。 规则被抛弃,赤裸的斗争开始 当人们为之激情澎湃的“诉求”比维护决策体系本身更重要时,这个体系就处于危险之中。规则和法律只有在两个前提下才能发挥作用:一是它们必须极其清晰,二是大多数人必须足够重视在规则体系内协作、愿意妥协以使体系良好运作。 若这两个条件都未能达成,法律体系就岌岌可危。如果对立的各方不愿以理性方式彼此沟通,不愿为了集体福祉而做出让步(即放弃自己通过斗争可能获得的利益),那么就会出现某种形式的内战,考验相关各方的力量对比。在这个阶段,“不惜一切代价获胜”成为游戏规则,“不择手段”成为常态。在第五阶段的后期,人们不再讲理,而是彻底被情绪主导。 当“获胜”成为唯一重要的目标时,不道德的斗争会以自我强化的方式不断升级。当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信念而战,却没人能达成共识时,整个系统便濒临内战或革命的边缘。 这种局面通常会以几种方式表现出来: 在第五阶段后期,控制权在手的人往往会将法律与警察系统当作政治武器。此外,私人武力组织也会兴起——比如打人夺财的流氓团伙,或者保护富人免受这些威胁的保镖力量。 第五阶段后期,抗议活动数量明显上升,且愈发趋于暴力化。当广泛的不满在社会中爆发,且当权者放任其蔓延时,最终可能演变为暴乱;而一旦他们试图强力压制,局势反而可能爆炸。第五阶段后期的冲突通常积累至高潮,最终触发暴力冲突,这也标志着正式进入被历史学家称为“内战期”的阶段,我称之为“大周期”中的第六阶段。 这引出了我的下一个原则: 当你犹豫不决时,就离开——如果你不想卷入内战或战争,就应趁还能走的时候尽早离开。 这种情况通常出现在第五阶段的晚期。历史表明,当局势恶化时,想要离开的人往往会发现“大门已经关闭”。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投资和资金流动,在这种时期,国家往往会实施资本管制和其他限制措施。 从第五阶段(即财务状况极其糟糕,内外冲突激烈)过渡到第六阶段(即进入内战)的关键点,是社会中解决分歧的体系从“还能运作”变成“彻底失灵”。换句话说,就是系统崩溃到无法修复,人们开始彼此使用暴力,而领导层已失控。 可以想象,彻底破坏一个体系/秩序并建立一个新的,比在原有体系内进行革命性改革要困难得多。虽然破坏体系会带来更多创伤,但它未必比继续在原有体系中运作更差。 决定是否保留并修复一个运行不良的旧体系,或是彻底废除它并另起炉灶,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这个“旧体系”指的是一个国家的内部秩序时更是如此。但这种情况终究还是会发生,而且多数时候是出于情绪推动而非理性思考。 当一个国家处于第五阶段(如当前的美国),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体系还能承受多大压力而不至于崩溃? “一人一票”的民主过程存在缺陷,即选民通常并不会像企业选高管那样仔细评估候选人的能力,而是被人气左右。历史也表明,在剧烈冲突时期,民主容易崩溃。 民主制度要求通过协商达成共识并妥协,这意味着观点对立的人必须在体系内有效合作。这虽保障了各大群体的代表性,但也像所有成员观点分歧甚大的大委员会一样,其决策效率极低。 民主制度的最大风险是其决策过程可能变得支离破碎、充满敌意,导致治理失效、结果恶劣,最终引发由民粹主义强人领导的革命——这些强人代表那些渴望秩序、渴望有力领导的大众。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历史显示,在严重冲突时期,联邦制国家(如美国)常出现中央与地方(州)之间关于权力划分的冲突。这种现象在当今美国尚不明显,但一旦出现,将标志着社会进一步向第六阶段演进。 民主崩溃的案例实在太多,难以一一探讨。我虽然研究过其中一些案例并观察其模式,但尚未全面深入,这里也不会展开详述。不过我可以说,当第五阶段的各种因素被推向极端时——尤其是糟糕的财政状况、社会奢靡、内乱和外患等,就会形成一个功能紊乱的局面,进而引发由强人领导的权力争夺。 典型案例包括:公元前400年代末至300年代的雅典、27年前的罗马共和国解体、1920年代的德国魏玛共和国,以及20世纪20-30年代转向右翼独裁(法西斯主义)以恢复秩序的意大利、日本和西班牙的脆弱民主。 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类型的领导人以取得最佳效果。第五阶段是一个十字路口,一条路可能通向内战/革命,另一条则可能通向和平与(理想状态下的)繁荣共处。显然,和平繁荣之路是理想之路,但也是最难实现的路径。 这条和平之路需要一位“强有力的和平缔造者”,他必须竭力团结国家,包括主动接触对立方,将他们纳入决策过程,并以一种多数人认为公平且运作良好的方式重塑社会秩序(即高度生产性、惠及多数人的新秩序)。历史上这种领导者极为罕见,我们唯有祈祷其出现。 第二种则是“强有力的战斗者”,他具备带领国家穿越内战/革命烈焰的能力。 第六阶段:当内战爆发时 内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与其像大多数国家的大多数人在长期没有内战后所做的那样,盲目假设“这在我们这儿不会发生”,不如保持警惕,关注那些能表明其临近的标志。 上一节我们探讨了在原有秩序框架内发生的非暴力革命,而本节则聚焦于几乎总是暴力性的内战和革命——它们推翻旧有秩序,并建立新的体制。我本可以研究无数实例来理解其运作方式,但最终我选取了我认为最具代表性的29个案例。 我将这些案例分为两类:一类是导致体制或政权发生重大变革的,另一类是虽然爆发了激烈内战但未能推翻体制的。例如,美国内战是一场极其血腥的战争,但它未能彻底推翻当时的国家制度,因此归类为第二组。尽管这种分类不够精确,但我们不应因追求精准而阻碍我们识别原本无法看见的模式。大多数冲突基本符合本节所描述的典型路径,尽管也有例外。 内战和革命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从而彻底改变内部秩序。 这类变革通常伴随着财富和政治权力的全面重组,包括债务结构、金融所有权以及政治决策体系的全面重建。这些改变是对原有制度无法内部解决的根本性问题的自然回应。几乎所有制度最终都会面临这种挑战。 这是因为,几乎所有制度都会让某些阶级受益而让另一些阶级受损,而当这种失衡发展到一定程度,变得无法忍受时,就会爆发斗争,以决定未来的方向。当财富和价值观差距极端扩大,并叠加经济困境,导致体制对大多数人而言无法运作时,民众就会奋起反抗,要求更公平的制度。 经济上最受打击的人群会试图从现有体制中受益的富裕阶层手中争夺更多财富与权力。革命者自然想要彻底改变体制,因此也自然会违反掌权者制定的法律。这类革命性变革通常通过暴力的内战实现,尽管正如前面提到的,也有可能通过和平方式实现,且不必彻底推翻体制。 内战时期通常极为残酷。战争初期可能还表现为相对有组织的权力斗争,但随着冲突与情绪升级,各方为胜利不择手段,暴行程度迅速升级,远超第五阶段人们所能想象的程度。精英和中间派通常会逃亡、被监禁,或遭杀害。 这些内战是如何发生的?前文中我已经描述了第五阶段的一系列动态,正是它们推动社会越过界限,进入第六阶段。在这一阶段,所有这些动态都会极度强化。接下来我将继续说明。 内战与革命如何发生 如前所述,积累财富并伴随财富差距扩大的周期,最终会导致极少数人掌控极大比例的财富,而多数贫困群体则通过内战与革命推翻富人统治。这种情况的发生次数远超人们的想象。 虽然大多数典型的内战与革命将权力从右派转移到左派,但也有许多情况是将财富与权力从左派转移到右派。这类情况较少且表现方式不同,通常发生在现有秩序陷入无序与无能状态、大多数民众渴望强有力领导、纪律和效率时。这些新体制,无论左派还是右派,之所以成败,原因相同:成功的关键是是否能实现广泛的经济繁荣;若不能,则失败。因为广泛的经济繁荣是新政权成败的决定性因素,所以长期趋势是总体财富和财富分配的同步提升(即普通民众的经济与健康状况改善)。在亲历“大周期”的某一阶段时,人们常会忽视这种宏观图景。 领导这些内战或革命的人,过去如此,现在亦然,通常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中产阶层出身者。这些领导人往往极具个人魅力,擅长组织并领导强大高效的革命组织,推动变革。 虽然巨大的财富差距和经济困难通常是冲突的主要根源,但革命也往往是多种不满叠加的结果。革命过程中,不同诉求的群体通常联合起来推动变革,但在胜利后,他们之间往往会因权力和政策分歧发生内斗。 如前所述,在内战/革命阶段,执政政府几乎总是面临严重的财政、信贷和购买力短缺。这种短缺促使政府寻求从富人手中掠夺资源,而富人则将资产转移至安全的地方或形式(如其他国家、外币、黄金等难以征税或不产生生产力的资产),这又促使政府实施资本管制,阻止这些外逃。 更糟的是,内部混乱会引来外部敌对势力的挑战。因为内战削弱了国家的统一与能力,吸引外国趁虚而入。这也是为什么内战与外战往往同时爆发的原因之一。其他原因包括:情绪高涨、民粹主义者倾向于战斗、领导者发现对外冲突能团结国内民众,因而故意制造冲突,以及在极端匮乏中,为获取所需资源而更愿意对外发动战争。 几乎所有内战都伴随着外部势力干预,试图左右战争结果以谋取自身利益。 内战与革命的开端在发生时往往并不明显,只有置身其中时,人们才意识到。虽然历史学家会为其划定起止时间,但这些日期往往是人为设定的。 内战极其残暴,因为这是一场生死之争。每个人都被迫选边站队,中间派在刀光剑影中最容易出局。 在这种局势下,最适合成为领导人的是“鼓舞人心的将领型人物”——他们既能聚拢支持,也能赢得各类战斗。由于斗争极为惨烈,他们也必须够强硬,愿意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赢得胜利。 历史学家标注的“内战时期”通常只持续几年,并以掌控首都政府机构的一方为胜者。但如同开端模糊一样,战争的结束也往往不如历史记载那般清晰——战后争权仍可能持续多年。 尽管内战与革命代价惨重,但若改革得当,往往能为未来打下更好的制度基础。内战或革命之后的未来走向,取决于战后的应对与重建方式。 结论 我对历史的研究告诉我,除了“演化”,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在演化过程中存在着像潮汐般的周期循环——潮起潮落,难以抵挡或逆转。要想应对这些变化,关键在于了解自己正处于周期的哪个阶段,并掌握应对这一阶段的永恒和普遍原则。随着环境条件的变化,应对方式也必须随之调整——换句话说,什么方式最优取决于所处的环境,而环境始终处于我们刚刚探讨过的那些动态变化之中。 如果一个社会无法顺应变化,它终将走向衰亡。这就是为什么持续不断地改革、以适应变化才是最优之道。 判断一个体系优劣的标准非常简单:它是否能有效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这一点可以通过客观指标加以衡量,我们也确实正在并将继续这样做。 话虽如此,从历史中传递出最响亮、最明确的教训是:通过高效协作建立共赢关系、共同扩大并合理分配“蛋糕”,让大多数人都感到满意,比为财富与权力而内战、导致一方压倒另一方的方式,要更有回报、也少得多的痛苦。
lg
...
金融界
06-10 07:48
8个月前的这场对谈,已经把今天的美国讲透了
go
lg
...
各种解释,也能听到各种说法,甚至像新冠
疫情
这样的事件都被拿来当作解释。但我想从历史的角度听听你的看法——为什么这种现象正好发生在“现在”? 斯奈德:谢谢你的提问。很多问题确实与态度有关。你可以看得比我清楚,灯光照在我身上,我看不清你们,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离开而我不会注意到。表演者总是会注意到这些。这确实意味着我对正在对话的受众群体有大致的了解。 一、 你们会记得,35年前当共C主义结束时,人们说现在没有自由民主的替代方案。人们说,历史已经终结,因为除了我们现有的制度外,不再有其他可能的制度。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已经耗尽了自己。剩下的只有我们现有的制度。 当时人们还说,“个人行为并不重要,因为经济会决定政治。”市场会带来民主。这正是当今问题的一个根源。 在当今最重要的一些民主国家,比如美国和英国,长期被那类观念所主导。而这些观念不仅仅是对世界运作方式的错误理解,它们本身就是反民主的。 因为民主意味着人民掌握权力。而历史上唯一站在人民掌权一边的力量,就是那些希望掌权的人民,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什么力量——不论是开国元勋、宪法、经济、历史,还是其他什么——天然地支持民主。 唯一支持民主的,是那些想要参与统治的人。 所以,我认为,大约35年前(苏东解体)的那次重大误解,正是问题的一部分,因为我们当时基本上把整个民主机制挂上了“空挡”。 我们放任“车辆”自行前行,盲目信任所谓更大的力量会引导方向。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力量”站在你这一边。只有你自己。就只有你。这既是好事,也有些令人不安。 二、 第二个我认为对全球民主造成重大冲击的问题,是社交媒体的兴起,以及随之而来的注意力衰退和信息超载。 人们不断被吸引去接收迎合他们口味的信息,同时这些信息往往并不真实。而人们面对面交流的能力也在不断下降。 我们今天关于民主要说的很多话,其实早在2500年前的古希腊人就已经预见到了。但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社交媒体。 机器——尽管古希腊人也曾讨论过机器——但今天的机器能让人更难以与他人建立真实的联系。 无论是古希腊人、瑞士人,还是新英格兰的民主模式,它们最终都依赖于一种本地层面的对话能力。 如果你无法进行地方性对话,那你同样也无法进行全国性的对话。 而机器,社交媒体,正是阻碍我们进行本地对话的元凶。 这种现象在全世界都存在,是一种国际性的因素。如果你要追溯民主开始崩塌的时间点,2010年是一个不错的参考——那是社交媒体全面接管互联网的开始。 三、 第三个因素在某些地方更重要,在其他地方则不然,那就是财富不平等。 当财富不平等达到《泰坦尼克号》般的程度,如美国所见,甚至有些国家如俄罗斯的财富不平等更为严重,这为我们提供了这些问题可能发展的例子。 如果财富不平等过于严重,最终那些少数寡头将控制国家。 然后你就会遇到一个问题,当然,寡头们会反对民主,这是他们永远不会改变的。 四、 但还有另一件事,这也是我的最后一点,那就是我们并不孤立生活。我们生活在一个这样的世界里:那些在国内面临抵抗的独裁者们希望在所有其他地方也反民主。 所以,如果你想知道美国反民主的候选人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习支持谁,普京支持谁,对吧?因为从这些独裁者的角度来看,任何地方的民主都是他们的问题。 他们想要一个没有民主的世界,而这就是问题的答案之一:无论我们是否意识到,我们都不是一座孤岛,我们不是一个城市,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世界上存在着一些势力,正在此刻与我们的民主作对。 脆弱的历史时刻 马什:作为一名历史学家,你知道,历史上存在着一种著名的分歧,即一些人认为历史是由社会力量推动的,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历史是由伟人主导的。 我一直认为你的作品并不属于伟人史观。比如《血土地带》(Bloodlands)一书,它对特定地区进行了极其具体和地方化的研究,并通过大量档案工作揭示了历史的细枝末节。 我好奇的是,如今我们不幸生活在历史之中,你是否重新考虑过这一点?你认为民主面临的威胁是源于公众的冷漠?还是说领导者对民主的影响更大?实际掌权者是谁,他们做出的决策,对民主的影响有多大? 斯奈德:嗯,让我尝试调和这两种观点,因为在我看来,历史学家既应该关注宏大的历史力量,也应该关注个体及其特殊性。 那些成就伟业或制造灾难的个人,往往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理解时代,并从中提取出某些东西的人。拿希特勒来说吧,人们很容易把他看作一个可怕的个体、一个疯子,仿佛他不小心闯入了历史舞台,然后把一切毁掉了。但正如像朱利安祖父这样的幸存者可以告诉你的,事实并非如此。 事情是一点一点变化的,从一天到一周到一个月。是有过程、有阶段的。而这些变化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像希特勒这样的人,不仅了解他的人民,还理解那个时代的特定历史时刻。 希特勒明白人们害怕我们今天称之为“全球化”的东西。他也明白,人们很容易被一些关于全球化的阴谋论所吸引。 他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提出了他自己的阴谋论。而阴谋论总是危险的。他的版本非常明确——犹太人被置于绝对核心的位置。 希特勒还懂得如何把经济不安全感,从“共同繁荣”的理念,转化为“我们”对抗“他们”的政治叙事。 因此,希特勒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他以一种特定的方式理解了那个时代——当然,这并不是唯一可能的理解方式。 在1920年代和30年代,德国本来完全有可能选择另一条道路。例如采用某些希特勒所拒绝的技术手段,也完全可能在不靠庞大的军事预算、更不用诉诸战争的前提下,从大萧条中复苏。 如果德国在那个时期作出了不同的选择,那么历史上那些惨剧可能就不会发生;而德国可能会主导整个20世纪。但事实不是这样。 因为某个特定的人抓住了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机,并以某种方式对其加以解读并加以利用。这就是我认为我们必须高度警惕的事情。 我们现在所处的也是一个历史时刻,而这个时刻充满了各种脆弱性,其中一些和一个世纪前的脆弱性极为相似。 人们害怕全球化,害怕世界的快速变化。有一些技巧娴熟的政治人物用阴谋论来解释这些变化。 人们的不安和对未来的恐惧,也可以被转化为“我们”对抗“他们”的政治逻辑。 因此,我们必须警惕那些善于操纵的政客,那些所谓的“伟大人物”——他们身处时代之中,但能够以某种特定方式引导这个时代。 而一旦这个时代被引导过头了,一旦拨动的那根弦被拨到某个临界点,想再回头就会变得极其困难。 不要低估川普 马什:你知道,通常在这种讨论中,我们尽量避免党派之争,但我还是得问你。就在那天,唐纳德·川普说,“我需要希特勒手下的那种将军。” 你能告诉我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以及作为历史学家,你对此有何看法? 斯奈德:那我来谈谈我对唐纳德·川普的看法吧。我是这么想的——让我换个方式开始。 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确实有一些政治人物,他们非常有才华、也非常聪明,但这种聪明并不是人们所熟悉的那种。 他们常常被像我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所轻视,被学者、记者、知识阶层所低估。 他们常被受过教育的人忽略,因为他们的才华、魅力和智慧呈现的方式与传统不同——体现在极强的组织能力和演说天赋上,尽管这些能力形式非常规,但却非常有效。 正是由于对这些20年代和30年代的政治人物的低估,才导致了一系列可怕的后果。 正因为这个原因,同时也是出于保持客观的努力,我一直尽力不去低估川普先生。 川普显然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具备一套独特的技能,本质上是戏剧性的表达能力。 这套能力在当今社交媒体时代尤其契合。他的确拥有某种魅力——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但对某些人却极具吸引力。 所以当你问我川普算不算一个“历史学家”的时候,就好像你给我抛了个软球,等着我说“他根本不懂历史”。但我不这么看。 我认为,川普对历史有他自己的直觉。 当然,说他的家族来自德国,他的一些亲戚曾在纳粹军队(Wehrmacht)服役,这种说法太容易了、太表面了。 我认为,更关键的是川普对某些历史现象有一种直觉的把握。所以,当他说想要希特勒手下的那种将军时,我认为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不是值得嘲笑的事。 这并不是说他不理解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恰恰相反,我认为他确实理解那个时代。 他可能不懂我要讲的那些技术细节,但他抓住了整体图景——尽管他可能一个将军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他真正把握到的一点,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即那些将军不受法律约束,他们对领袖个人效忠(我用这个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么现在让我来说说这个“技术细节”,因为这对我们现行制度及其可能的变化意义重大。 一、 所谓“希特勒手下的那种将军”,意味着这样一件事:1934年8月,希特勒成功让德国的将军、军官乃至整个军队发誓效忠于他本人。 在那之前,魏玛共和国(当时已经在衰败中)的武装力量宣誓的是对宪法的忠诚。这一点应该听起来很熟悉,因为今天的美国军队也是这样做的。 而希特勒做出的改变,是让他们改为向他个人宣誓效忠。这种改变的重要性可能一开始并不明显,所以我必须强调:这是一种巨大的转变。 你也许还记得,朱利安刚才提到的对大屠S的记忆尤其能说明问题—— 在1945年,当德国军官们说“我只是奉命行事”时,他们的意思并不仅仅是“我在听命于上级”。 他们的潜台词是:我已经不再受宪法约束,我超越了法律,因为我向希特勒本人宣誓效忠。如果希特勒下令,我就执行,没有任何法律能阻止我。 所以,当一个人向某位领袖发誓个人效忠时,就意味着他已不再受法律约束。 二、 而这正是关键点的第二层意义:整个社会将因此被改变。 如果军队——也就是掌握武器的人——不再受法律约束,那对社会上其他人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法治对任何人都不再真正适用。 只要领袖下令,军队就会执行,他们的行为在新的“秩序”中就是“对的”,因为他们已发誓效忠于这个领袖。 因此,宪法制度——任何宪政体制——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变化,它无法在“希特勒手下的那种将军”存在的条件下生存。 这就引出了第三点。 三、 我一直努力避免使用“元首”(Führer)这个词。但我们说的这个词——“领袖”——是我们用来指称纳粹德国领导人的那个词。这个词真正成为政治现实的时刻,就是在1934年8月。 那时,希特勒不再只是德国的总理(Chancellor),而是成为一个超越法律、超越政府、超越任何约束的人——成为“德国人民的领袖”(Der Führer des deutschen Volkes)。 这个转变发生的关键节点,正是将军们发誓效忠的那一刻。 所以当川普说他想要“希特勒手下的那种将军”时,他的真正意思是:他希望能够拥有那种形式的权力转变。而在我看来,他的理解是正确的。 我不会说他是个糟糕的历史学家。我会说,他理解了1934年8月所发生的事,并且,他希望那样的事情在这里(美国)也能发生。 民主崩溃的过程 马什:所以,你知道,这显然是民主崩溃的一个时刻,即向个人宣誓效忠。也许因为你研究过这么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历史情境,那么民主崩溃的其他迹象是什么?在民主崩溃的过程中,还有哪些其他关键时刻需要关注? 斯奈德:这可以从很多角度来回答。 一、 其中一个我们已经从不同方式谈到过了,那就是把民主当作理所当然的事物,就像天气一样,似乎它自然而然地就会存在。 这是一种信号,也是一种危险。 它往往和对民主的怀疑并存。把民主视为天经地义的事物,常常也会和对民主制度的一种“青春期式的反叛”相伴随——比如说,这个制度有缺陷,这不是真正的民主,因此,专Z也许不会更糟。这是“青春版”的看法。 而“成熟版”的看法可能是:民主就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它不会真正改变。不幸的是,这两种心态在当今美国都广泛存在。 二、 另一个民主陷入困境的信号,也是我们提到过的,就是进行对话变得困难。 而这就关系到“真相”的重要性。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观,对吧?你和我有不同的价值观,你和你的邻居——无论是谁,如果是你的配偶,尤其是你的配偶——你们也有不同的价值观。这很正常,这其实是好事,这本来就是应该如此的。 如果我们彼此价值观不同,反而可以通过协商达成共识,一起去做点什么。比如,你和邻居关心水污染的理由可能不同,但你们都想解决水污染的问题。 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是否存在水污染,或者如果你不同意是否存在全球变暖,如果你不同意基本事实,那么就无法达成地方共识。 如果没有地方共识,就不可能有民主,因为这开始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我们无法在地方层面共同行动,那么我们就会开始质疑整个国家层面的民主项目究竟有什么意义? 因此,对话的困难,再加上对事实的瓦解,构成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种情况在法西斯和共产主义掌权接管民主制度时都曾出现过——那些想要摧毁民主制度的人,总是利用民主制度本身的不完美。 民主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的,这些人正是利用了它的“漏洞”——比如新闻媒体的脆弱性。 他们会攻击媒体,说记者是“人民的敌人”;他们会利用言论自由作为借口来污蔑、攻击反对者。他们还会努力将公共媒体转化为自己的宣传平台。 最终的目的,是用宣传来压倒我们所有人的沟通能力,使我们愤怒,让我们彼此敌视。 三、 在政治领导层面,还有一个稍微技术性的问题,是史蒂文·列维茨基(Steve Levitsky)和丹尼尔·齐布拉特(Daniel Ziblatt)在其著作《民主如何死亡》(How Democracies Die)中阐述得非常清楚的,那就是关于“规范”(norms)的作用。 我自己是个家长,所以经常想到这个类比。你可以试图通过制定规则来教养孩子——我确实这么做,我常常制定规则,我喜欢把规则写在白板上。但归根结底,你无法用立法的方式来“规定童年”——你可以有规则,但还有更基础的东西(规范),那就是“遵守规则”本身也是一种规范。 当我们在政治精英层面看到民主危机时,往往就是这些本该被默认遵守的规范正在被破坏,或者人们开始寻找绕开规则的理由——而绕开规则的方法,恰恰就是破坏规范。 在选举期间,这种现象尤其令人担忧,因为你不可能为选举过程的每一秒钟都立下明确的法律规定。 在某个节点上,你必须依赖人们的“善意”。一旦善意不复存在,问题就变得非常严重。 亿万富豪与“言论自由” 最后一个我已经提到过的问题,我们再说一下,那就是不平等。 如果财富过度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这是一个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时代就被注意到的问题,此后历代思想家也都反复强调过。美国开国元勋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位对民主有深刻见解的人,不论我们把他看作是左派还是保守派,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约翰·斯图尔特·密尔(John Stuart Mill)注意到了,以赛亚·柏林(Isaiah Berlin)注意到了,弗里德里希·哈耶克(Friedrich Hayek)也注意到了。马克·吐温(Mark Twain)和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也都指出过这个问题。 如果你让太多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那么这些人就会控制太多的言论空间、太多的话语权、太多的媒体平台。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的民主对话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因为某一个人(比如一个拥有大型媒体平台或社交平台的人)可能最终决定了我们全社会在谈论什么。 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也是一个历史性的问题。 我之前说过,古希腊人无法预见社交媒体的出现,但他们确实预见了财富阶层通过宣传使民主变得困难的情形。 他们对这一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而这正是我们今天也必须警惕的一个信号。 马什:当然,我认为,这确实引出了我们对当下局势理解中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就像你说的,民主制度的瓦解——如果从2010年开始描绘这个过程,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社交媒体的崛起与如今被污染的信息网络之间的平行关系,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政治现象。 但另一方面,这种情况过去也发生过。比如1930年代纳粹控制下的德国新闻媒体,还有收音机的出现与法西斯主义的兴起。甚至在更早以前,英国内战时期传单(pamphlets)文化的兴起,以及这种文化在整个欧洲范围内被压制的情况。我是说,这是否其实是言论自由内在的某种特质?也就是说,它在某种意义上会“吞噬”自身:一旦信息爆炸到不可控制的程度,社会就会因此发生分裂。 斯奈德: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观点,我想就此说两点,内容截然不同。首先,我想从你提到技术的地方接着说下去,因为斯蒂芬(马什)说得完全正确,非常值得我们深思。 一、 我不会把这个问题简单归结为“言论自由”,而是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媒体技术的变革”所导致的。比如印刷术的发明——现在,我虽然看不到你们的样子,但我能看到我那本书的封面,因为它是白色的,会反射你们身上的紫外光。所以你们都拿着书,这很好。 我想我们大概都是认为书籍是积极事物的人,认为阅读和拥有书籍是好事。但正如斯蒂芬所暗示的那样,印刷术的出现在最初的150年间其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它是欧洲宗教战争的主要诱因之一,而那场战争造成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欧洲人口死亡。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印刷术让信息的传播速度远远超出了当时人们的承受能力;同时,它也让人们能够更轻易地抄袭、诽谤、拼贴。 某种意义上,印刷术可以说是社交媒体的先驱。但它也给出了解决问题的线索: 当你有了新技术之后,你就必须制定新的规范、惯例和法律。例如版权制度——听起来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东西——其实正是使书籍成为可能的基础。 如果没有版权,我就不能写书或出版。版权制度使得书籍得以存在。而关于抄袭的法律,则让我们所谓的“言论自由”能够真正运作起来。 二、 所以每当技术发生变革,我们就必须重新思考“言论自由”的含义。这也引出了我的第二点:即使我们在技术层面讨论言论自由,归根结底,它并不是关于技术,而是关于“人”。 追溯到古希腊,人类对言论自由的探讨有着悠久而深厚的传统。那么我们为什么需要言论自由呢?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在美国,我们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极端——当然不是你们在座的各位,你们是友善、理性、深思熟虑的人——但总体而言,美国人往往倾向于说出一些他们知道具有冒犯性、甚至是虚假的言论,然后再说一句“言论自由,言论自由”,好像言论自由本身就能为这些言论披上一层荣耀的外衣。 我们已经陷入了这样的误区。同时,在技术层面,我们也陷入了另一个误区——当一个拥有社交平台的亿万富翁想要大规模传播谎言时,他也会打出“言论自由”的旗号。 这表明我们对言论自由的理解已经严重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因为,不管伊隆·马斯克是将一个谎言传播五千万亿次还是五千五百万亿次,这都不是言论自由的真正意义。 言论自由从来都不是关于有钱人、强者的,它从来都是关于弱者的。我们之所以捍卫言论自由,是因为“向权力说真话”本身就是危险的。 言论自由是关于“人”的,是关于“最不幸的那群人”的。这才是言论自由的核心。 但我们已经被搞得头脑混乱,以为言论自由是关于算法、关于那些背后根本没有人操控的机制。 但其实,言论自由永远是关于一个具体的人,以及当你说出真相时你所承担的具体风险——身体伤害,甚至生命危险。 我们在这个国家真正需要思考的是:我们该如何培养“自由的说话者”。 你不需要担心有钱人和有权人,他们的言论自由权利自然会受到宪法保护,他们根本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焦点。 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每个人都足够了解信息了吗?我们足够有信心、有安全保障去表达自己了吗?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不仅是对少数族裔或其他处境危险的人群而言,很多中西部的县,我最近拜访过,人们连在院子里插一个支持哪位候选人的标牌都不敢,因为他们害怕遭受人身攻击。 这,就是我们目前面对的言论自由问题所在。 美国宪法的问题 马什:你知道吗,我在想,不知道你有没有像我在这个对谈系列中遇到的很多知识分子那样,去思考美国的建国,思考它的起点。你刚才提到了传单和印刷文化的起源,这很有意思,因为他们当时也正是传单写作者,对吧?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最早的那批“传单叛军”(pamphleteer rebels)。也许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是加拿大人,所以我能更有距离感地看这个问题。 但我想知道,作为一个历史学者,你是否觉得美国如今所陷入的困境,其实早在当初就已经埋下了种子。比如乔治·华盛顿的告别演说——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在描述今天的美国,只不过是240年前说出来的。 你会不会觉得,那些光辉岁月里种下的一些“种子”,现在已经开始发芽燃烧、变成火苗了?又或者说,正是这个国家的美丽与建国理想本身,正在制造它如今所面临的危机? 我觉得美国最不同凡响的一件事是:它至今仍处在自己的“第一共和国”当中。你看,法国都已经是第五共和国了。我们加拿大写宪法是1982年,对吧?而你们至今还在使用18世纪写下的宪法。你觉得,美国如今的问题,是不是也部分源于此? 斯奈德:是的,法国是第五共和国,但谁在乎呢? 马什:说不定等这次对话结束,他们都到第七个了。 斯奈德:这里有一个非常讽刺的现象。我是美国人,也是历史学家,但我并不是“美国史学家”,你懂我的意思吧——我是研究欧洲历史的。 但从欧洲的角度来看,美国宪政史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反讽之处:当我们有机会影响其他国家的宪法设计时,我们会允许出现、甚至鼓励一些在我们自己宪法中并不存在的内容。 举个例子:二战后,欧洲新产生的宪法中包含了许多美国人并不享有的权利。尤其是,这些宪法往往围绕着政府向人民提供服务来进行设计,而这恰恰是美国人常常质疑的部分。 二战之后,面对法西斯主义带来的摧残,欧洲各国在宪法设计中大力强调福利国家的理念,其核心目标正是构建一个让人们真正感到自由的社会。所以我这里在思考一个非常具体的宪法设计时刻。 我想表达的,其实是一个相对乐观的观点:是的,我们的建国文件确实有些古老、复杂,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人本身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20世纪40年代,甚至更早在20年代,那些参与一战后宪法讨论的美国政治学家和法律学者其实都非常清楚我们宪法的局限。 所以说,确实有问题,但不能说所有美国人都对此毫无察觉,也不能说我们就只能消极地被这些文件束缚。 我们的某些现实问题确实根植于宪法本身。比如说,宪法允许选区划分操控(gerrymandering,杰利蝾螈),而更好的宪法设计本应排除这种做法。 又比如选举人团制度(Electoral College)——它在当时的政治辩论中或许说得通,但现在说实话,简直让人忍俊不禁。它真的完全没有道理,我们之所以还保留它,只是因为它“已经在那里了”。这类基本的设计缺陷确实存在。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对待宪法这份文件的精神,我想强调的是这个点。1852年,在美国首次独立日的第76周年,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Frederick Douglass,自由黑人)发表了一篇著名演讲,我认为他给予了建国者应有的尊重。演讲的核心当然是当时美国最根本的问题——奴隶制。 但我觉得,道格拉斯说了一句非常有智慧的话。他说,建国者在他们的时代是“叛逆者”(rebels in their own time)。就像斯蒂芬所说,他们是捣乱分子,是传单写手。 道格拉斯说,他们是那些在当时冒着巨大风险的人。他们所坚持的事业在一段时间内是少数人的事业,他们是异类,是边缘人,是在被排斥的状态下坚持下来的。直到后来他们赢得了支持,甚至奇迹般地赢得了一场战争。而“自己时代的叛逆者”这句话,我认为正是我们理解建国精神的正确方式。 因为那些起草美国宪法的人深知,我们也必须在我们自己的时代成为“叛逆者”,这当然也意味着我们要敢于对他们当年的立场和设计进行挑战。 当年的建国者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认为“我们在18世纪写下的这些东西,应当在250年后依然将所有人牢牢束缚”。他们努力地去设计这些文件,使之能够随着历史而改变,因为他们理解两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我已经提过了——我们是有缺陷的,我们不完美。这正是宪法存在的核心理由。民主是困难的,你需要规则和框架来引导我们的能量朝着正确方向流动。 第二,他们明白:民主需要不断复兴。而每一次民主的复兴,都必须以我们愿意承认过去所犯的错误为前提。 一个严重的错误 马什:我听过很多关于美国宪法的辩护。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辩护。但这让我们回到了规范的问题。对。你提到的那个比喻很好,就像你在白板上写规则,但你真正希望的是孩子有规范。就像你写这些规则,是因为你不能对孩子说“正常点”。对。就像拥有这些价值观。 斯奈德:对。我得说,对孩子说“要正常”是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法。好吧,试试看。看看是否有效。 马什:也许我试了没效果,对吧?但我猜是因为我完全明白问题在于规范,但这似乎也是一个如此难以面对的问题。我有我的规范,我有朋友,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规范。作为公民,我们似乎很难真正影响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观念,即“我们都相信民主”,对吧?规范似乎是一个如此模糊、不明确,同时又是如此迫切的要求。 斯奈德:当然,这是个很好的问题。让我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回答你——一个是更直接的现实层面,另一个可能是更深层次的。让我先从那个深一点的开始说起。 民主并不是——自由也不是——“一切都可以”的意思。不是这样的。自由的意义,在于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美好的事物,而我们每个人对这些美好事物的理解可能不同,但每个人都应有机会去实现他们心中那些“好”的东西。这才是自由的核心。 自由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是真的”,它不是虚无主义。我认为,当我们把自由理解为“无所谓、什么都行、都不重要”的时候,我们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而如果我们因此认为民主就意味着“大家随便说说、无所谓”,那民主根本不可能运作。 虽然这种想法很有诱惑力——我们确实看到有不少人,甚至在美国社会中居于高位、甚至竞选公职的人,都抱持着这种态度——但那不是真正的自由,也绝对不是民主。 民主绝不能只是“任其发展”的结果。它必须建立在某些积极的信念之上,而这些信念正是“规范”所依赖的基础。 所谓“规范”,是指我们的行为准则,是我们在政治这个空间中不言自明、却人人遵守的“看不见的规则”。就像政治房间里的家具,虽然看不见,但我们知道如何在它们之间穿行。可是,如果没有那些积极的价值信仰作为支撑,这些规范就站不住脚。 比如说我们之前听朱利安提到的一些价值观:我们要接受和平的权力交接——这是一个积极的确认;我们认为政治暴力不是政治生活中的一种常态,而是一种与民主根本不相容的行为。这一点我其实应该更早提到的:政治暴力是民主出了问题的一个极强信号。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通常,一个人或一群人如果尝试过一次政治暴力,那很有可能就会尝试第二次。 所以,怎么才能建立“规范”?你只能通过积极的价值信仰去确立它们。而且你必须认真思考这些价值信仰是什么,因为世界上存在各种价值信仰,其中一些不仅非民主,甚至是反民主的。 比如说:“应该有一个领袖,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服从他”——这也是一种规范,只不过是一种反民主的规范。又比如:“法律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也是一种规范,但它同样是反民主的规范。所以,你在这里并没有真正的“中立”选项:你总是在肯定某种类型的规范,不是民主的,就是反民主的。 接下来我说说那个更“现实直接”的层面:我们可以通过人们遵循的规范来判断他们。没有人在当前我们所见的政治竞争中是完全不遵守任何规范的。问题是,他们所遵循的到底是哪种规范?是与民主相契合的,还是与其他政治体系一致的? 规范既是我们必须努力捍卫的,也是完全合理的评判标准。这与“政策立场”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我可以支持某种反垄断政策、你可能支持另一种;我可以支持一种肉类检查制度,你可以支持另一种;铁路政策也是如此。我们可以在政策上分歧很大,但仍然在规范层面达成共识。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评判候选人。 当然,有些选举确实是围绕政策分歧展开的,比如肉检政策、交通政策这种。这种选举是你我在政策上有分歧的体现。但我并不认为2024年是这样一场选举。我认为我们现在经历的这场选举,是关于规范的。 他们想要你绝望 马什:你知道,我觉得这正好引出了“政治暴力”这个问题,而这一直是我最难应对的问题之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受。 我是说,我写过一本书,叫《下一场内战》(The Next Civil War),显然,这是一个非常黑暗的视角。我写这本书的初衷,是想作为一种警示,提醒人们美国面临政治暴力的风险。但与此同时,也正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关于“规范”的问题,我有时会问自己:我所指出的这种黑暗是否反而适得其反?是不是一种更积极的策略——比如说去“肯定那些美好的东西”——其实更能阻止民主的倒退? 因为在我看来,一旦我们进入那种“民主真的处于危险之中”的状态,这种危机意识本身就会变成一个驱动力,它反过来会加剧那种“绝望感”,而这种绝望感正是导致政治暴力和制度崩溃的温床。 所以我想说的其实不仅仅是那些人(制造暴力或极端主义的人),而是我自己——如果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话——我们怎么才能跳出这种负面循环,进入某种积极的肯定状态? 斯奈德:我觉得,如果我是你的心理治疗师,我会说:“这是一个非常棒的问题。”对吧?这要收费250美元(笑)。因为这正是治疗师会说的话,不是吗?无论你从哪里出发,你都是从一个好的地方出发的。除了治疗师,全场都笑了。现在,连治疗师也笑了。谢谢你。 所以,我想从一个更黑暗的地方开始,然后尝试走出来。我写的这本关于自由的书,其实是一本非常温暖和充满希望的书。它讲述的是“自由”作为一切美好事物中最美好的一种,它描绘的愿景远远好于现实中的美国。 但我写这本书时,是带着我对历史的了解在写的——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些——也是带着我对其他更艰难局势的认知在写的。所以,我第一次像这样与人讨论这本书——不是像今晚这样的大讨论,而只是谈这本书——是在乌克兰东北部的哈尔科夫,一个距离俄国边境约35英里、距离前线只有几英里的城市,我们在地下举行讨论。 我们之所以在地下,是因为哈尔科夫经常遭到导弹袭击,而人们根本没有足够时间转移到防空掩体。如果你想举行像今晚这样的集会,只能在地下举行。 我之所以想到这些,也部分是因为我现在穿的衣服,正是我那次地下讨论时穿的衣服。整场讨论期间我都在想,这一切是多么不同:我可以坐在这里,不是在地下,斯蒂芬和我,还有你们大家,都不用担心导弹袭击。我们知道,当我们今晚走出剧院时,卡拉马祖的建筑不会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被摧毁。我想到了这一切,我没办法不去想。 然而,尽管如此——哈尔科夫、乌克兰东部、南部,那些地方是可怕政治暴力的例子。俄罗斯所施加的政治暴力是恐怖的,其目的正是要终结民主。这一切的本质,就是要通过摧毁乌克兰的民主来向俄罗斯人证明:民主是不可能的。 那些正在抵抗的乌克兰人,正为民主付出可怕的代价。但这正是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发生转变的地方。因为在我的经验中,甚至可以说是尤其在那些为民主而抵抗、冒着风险的人身上,我看到的是:抵抗总是具有创造性的。我们本来不必在那个地下掩体里讨论自由,对吧?每个人都可以待在家里,看着网络,感到恐惧。但他们没有。他们走出来,参加了讨论,就像你们今晚也走出来参与这个讨论一样。抵抗总是带有创造力的,抵抗总是积极的。 当我想到其他一些比我们当前所处环境更危险的地方,那些曾经抗议、冒险的人反复告诉我同一句话:“当我在抗议的时候,我反倒不像在家看电视时那么害怕。” 所以即便是冒那一点点小小的险,也是一种肯定性的行为;它让你与他人一起行动,让你感觉更好。而这也是对你刚才那个“心理治疗”式问题的回答——现在我是认真的了:那些想要“杀死民主”的人,他们的策略就是让你恐惧,让你相信一切都没有希望。他们想要你绝望。这是一种手段,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 因为,如果我们彼此隔离、不沟通、不合作,民主是无法运作的;如果我们被恐惧所支配,民主也无法生存。 你说得对,恐惧本身的确可能导致糟糕的结果。但这不是让我们屈服于恐惧的理由,而是一个强有力的理由,说明我们必须始终去做我们力所能及的小事。 因为每个人总能做点什么,而我们现在通常还能多做一点点。尤其是如果我们和他人一起去做,就能驱散那种无力感。 这也是我在那些比我们现在所处环境更加严酷的地方亲眼看到的。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你自然会觉得黑暗的来临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你和别人一起,那你就会产生希望——你会变得更有行动力,也会更有希望。这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行动力与希望会互相激发,彼此增长。 无法回头 马什: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书中提到的一个观点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其实不止一个,但这个尤其让我记住了: 人们常常觉得民主不起作用,但如果你试试专Z,那结果才是真正糟糕。它会非常快地崩溃,也会非常快地变得可怕。而我们现在,正处于美国为数不多的四五个关键地区之一,在这里,全球民主的未来可能会被决定。我想请你,向这个世界的角落发出呼吁——为什么民主比它的替代品更好? 斯奈德:这是个很容易理解的观点,也是你刚刚提到的。我先说这个,然后再讲另一个。 第一个简单的观点是:我们在民主中抱怨的一切,其实都可以被改进。斯蒂芬刚才非常正确地提到过,在专Z制度下,情况往往会变得更糟。 看看那些我们某些政治人物钦佩的独裁者,比如普京,或者匈牙利的欧尔班——这些国家相较于美国来说是穷国,而且它们永远都不会变得不穷。它们被困住了。哪怕匈牙利位于欧洲联盟的中心地带——这个世界历史上最大最富裕的贸易区——只要欧尔班继续掌权,匈牙利就会一直贫困。因为欧尔班的统治意味着一人独大,意味着少数依附权力的寡头拿走所有来自欧盟的资金,意味着经济失序。 这还不包括缺乏自由媒体、大学被压制等问题——这些国家体制无法运转,问题也无法修复。 俄罗斯也是个类似的例子。这个国家拥有大量的油气资源财富,但这些财富被一个人和他周围的一小撮人所控制。全国大多数人极度贫困,而俄罗斯几乎没有什么系统是高效运作的。而且——这种情况无法改变,真的无法改变。 所以从斯蒂芬提出的观点出发,我们抱怨的许多民主问题比专Z更糟糕——这是真的。但更糟的是:你在专Z体制下无能为力。你什么都做不了。我非常担心的是,美国人往往不理解这一点的严重性。 如果你投票反对民主,如果你投票支持那些破坏规范的人,如果你投票支持那些宣称自己想当独裁者的人,如果你投票给那些公开钦佩独裁者的人——那一刻或许看起来很“爽”,好像你在挑战权威、做了一件“解放自我”的事。 但一旦你越过了那条线,你就无法回头了。 这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种“可以修补”的错误。民主虽然慢、尴尬、笨拙,并不总是带来你想要的结果,但你总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回头,重新开始。 但如果你投票反对民主,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这正是现在很多美国人正在考虑做的事——一旦你否定了民主,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第二个观点,这是个乐观的亮点:美国现在的状态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极化不会永远持续;愤怒和焦虑不会永远持续;五五开的选举格局不会永远持续;社交媒体主导一切的现状也不会持续。这种现状是不可持续的。 作为一名研究政权变迁和历史转折点的历史学家,我认为,接下来要么事情会变得更糟,要么它们会变得更好——而且可能会变得好很多。 2020年代的美国,有潜力成为一个比现在更加富裕、慷慨、公平和成功的国家。远远更好。我们可能会迎来一种变化,就像从上个世纪40年代走向50年代,从50年代走向60年代那样的跃升。 这个国家拥有足够的财富、技术、受过教育的人民——我们拥有一切,除了:一些糟糕的领导人,一些糟糕的想法,一些顽固失效的制度。 但我们可以突破——走向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迈入一个更好的“第三世纪”。 而我们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前提,就是维持住我们的民主。 *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来源:加美财经
lg
...
加美财经
06-10 00:00
德意志银行警告:美国高风险企业违约率明年或将上升
go
lg
...
国债收益率将首次自2011年以来(不含
疫情
期间)超过美国名义GDP增速。 经济增长放缓,德意志银行评估出现衰退的概率为30%,当前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约为4.5%。考虑到美联储对通胀的持续关注,其在降息方面持谨慎态度,利率预计将维持高位。 此外,银行贷款标准仍在收紧,进一步加剧企业融资压力。 重要观点 德意志银行指出:“美联储在出现就业岗位减少前不太可能降息。经济增长放缓和/或利率上升,将阻止美国违约率在2026年下降。”
lg
...
Peng
06-09 21:58
上一页
1
•••
7
8
9
10
11
•••
1000
下一页
24小时热点
伊朗突然释放关键信号:市场真的不慌了!黄金原油获利回吐,美联储恐不会唱“鸽”
lg
...
路透独家爆料中美伦敦谈判大消息!这一结果对中美达成更全面协议构成威胁
lg
...
中国重磅信号!华尔街日报:习近平严厉打击官员奢靡作风 凸显经济压力下重塑纪律的决心
lg
...
以色列袭击致伊朗近130人死亡!特朗普:美国或介入冲突 金价大涨近20美元
lg
...
中国楼市坏消息:5月新房加速下跌!“二号人物”承诺将提供支持
lg
...
最新话题
更多
#Web3项目情报站#
lg
...
6讨论
#SFFE2030--FX168“可持续发展金融企业”评选#
lg
...
36讨论
#链上风云#
lg
...
109讨论
#VIP会员尊享#
lg
...
1989讨论
#CES 2025国际消费电子展#
lg
...
21讨论